陳劍臣目灼灼看著她,問道:“小謝姑娘,你對(duì)此地可滿意?”
小謝連聲道:“非常滿意,多謝公子安排?!?
陳劍臣又道:“只不過寺內(nèi)有書生居住了?!?
小謝忙道:“天地可鑒,小謝絕不會(huì)加害他人的。”
陳劍臣呵呵一笑:“你有此心足矣……也許,與士子比鄰而居,對(duì)你可能還會(huì)有些好處呢。我觀寧采臣,性慷慨,胸懷坦蕩,乃是君子……”
說到這里,心里一動(dòng),自己這是在撮合他們嗎?嘿嘿,話說回來,一個(gè)書生,一個(gè)女鬼,仿佛天作之合呢。
這自然多是打趣念頭,有些東西只能順其自然,不好橫加干涉的。
叮囑了一番好,小謝拿著畫卷,朝著陳劍臣盈盈一擺,又和嬰寧告別,旋即隱入黑夜之中,消失不見了。
一宿無話,第二天陳劍臣與寧采臣惜別,鼓勵(lì)道:“寧兄,你用功良苦,他日必金榜題名??梢缘脑?,我們京城再聚。”
寧采臣笑道:“多謝劍臣吉言,愚兄在此,祝劍臣此去京城,青云直上。”
陳劍臣哈哈一笑,這些客套話固然空泛,但不失禮儀,忽道:“寧兄隱居此地,桃花夜開,或有際遇,可要好生把握哦?!?
說完,帶著嬰寧飄然而去了。
他最后一句話倒令寧采臣有些愣神,簡直有些沒頭沒腦的,什么“桃花夜開”,莫非有啥隱喻不成?
不懂!
寧采臣飽讀詩書,可絕非迂腐之輩,思想開明,也知變通。在他看來,陳劍臣很有些不簡單,可到底如何,又難以捉摸。
“罷了罷了,臨淵羨魚,何如退而結(jié)網(wǎng)?我出來之時(shí),已在母親面前發(fā)下重誓,學(xué)不成,枉為人,自當(dāng)勤奮攻讀才是?!?
念頭萌生,寧采臣回到僧舍內(nèi),鋪開書卷,伏案用功。
日起日落,云生云散,夜幕又開始降臨。
吃過晚飯,寧采臣挑燈夜讀,正沉浸在字里行間,隱約間忽而聽到外面有讀書聲傳來,其聲茵茵,嬌嫩悅耳,仿佛女子。
他一呆,心想難道寺內(nèi)又來了外人僑居借宿?而因?yàn)樽约河霉μ度肓?,以至于沒有發(fā)現(xiàn)?
如斯想著,一顆心思便有些飄忽了,豎著耳朵傾聽,聽到對(duì)方所念讀字句為啟蒙書本《千字文》,更覺得好奇。
又聽了一陣子,終于按耐不住,起身開門出去,舉目四顧,夜色蒼茫,并無異樣,那飄渺的讀書聲悄然消失。
“咦,難道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聽錯(cuò)了?”
觀察了一會(huì)兒,寧采臣搖頭一笑,折身舉步要回自家僧舍,足下忽然踢著一物,卻是一幅畫軸。他撿拾起來,情不自禁打開,就見到是一副美圖。圖上有仕女形象,衣束華麗,趴坐在一葉扁舟上,含笑回眸,情義脈脈。
圖邊空白處,有小詩一首:妾家溪口小回塘,茅屋藤扉蠣粉墻;記取榕蔭最深處,閑時(shí)過來吃檳榔。
月色撩人,寧采臣眼神定定地看著畫中的女子,一時(shí)間竟有些癡了。
(本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