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訓(xùn)很不解地看著她。只見這個女子長了一張圓圓的臉,眼睛大,鼻子和嘴都小小的,不似宇文姬那種性感的厚唇,她沒有宇文姬那股子嫵媚勁,面部線條也比較弱,有點娃娃臉的味道,但看起來更加清純。
第十四章小雨
(謝謝大家的支持,以后一天都是兩更,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是今日第一更,下午還有一章)
……
見那女子笑得捧腹,薛崇訓(xùn)很是不解,不禁問道:“什么如此好笑?”
她好不容易才仍住笑意,剛要說話,卻“噗哧”一聲又笑了出來,急忙用小手捂住嘴巴,說道:“你……可真傻,長安城這么大,就算我們能第二次遇見,還能第三次遇見不成?”
薛崇訓(xùn)恍然道:“原來如此,我一時沒注意想這個問題。”
女子咯咯笑道:“好笑的不是你傻,而是你的樣子,木木的,真是……唉,算了,不說這個,我肚子都疼了。”
她的笑容感染了薛崇訓(xùn),薛崇訓(xùn)的心情也變得愉快起來,近朱者赤嘛。他也微笑道:“你為什么又來大秦寺了?”
“我來等人。”說到這里,她的笑容漸漸不見了,代之以淡淡的憂郁。
薛崇訓(xùn)見狀好心問道:“是不是已經(jīng)過了約定的時間,他還沒來?”
女子點點頭,說道:“原本說好的是三天前,但現(xiàn)在他還沒來……科考發(fā)榜的日子是三天前吧?”
“你說的是進士榜么?好像是三天前開榜?!毖Τ缬?xùn)道。唐朝的進士科舉和明清時不太一樣,不需要經(jīng)過前期復(fù)雜的童生試、縣試、鄉(xiāng)試等一系列晉級考試,這時候的科舉制度還沒有那么完善;相同的是,考中進士就有做官的資格了,這是一條貧寒人家子弟入仕的不錯的路子。像薛崇訓(xùn)這樣的人當然不需要參加那樣的考試,他們生下來就有爵位了。
“我等到今天日落,如果他還不來,明天我就去他們家找他?!迸诱f道。
看來他們之間就是個才子佳人的事兒。薛崇訓(xùn)心情依然很好,也沒有什么妒嫉之類的心思,他的婚事將主要由政治需要決定,和平民百姓家的女子根本就搭不上邊:面前這個女子,是不可能和自己有結(jié)果的,如果真去追求別人,等于害人。所以薛崇訓(xùn)一開始就沒那樣的念頭,不過這樣的邂逅,感覺真的很美好,簡單的純潔的相識。
薛崇訓(xùn)一時心情好,就變得有些熱心起來,出謀劃策道:“如果你自己去他們家,反而不好,會給他的家人留下不知禮儀的印象。我建議你央求令尊令堂找個媒人,然后和他家的高堂商量商量,這樣比較好。”
女子搖頭道:“瞧你說的,竟然扯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上去了,我只能做他的小妾,還講究這些作甚?再說他的老家不在長安,父母不在這里。”
“哦?”薛崇訓(xùn)有些疑惑。
女子想了想道:“告訴你也沒什么啦,我是‘水云間’的歌妓,呵呵,郎君要是有雅興,這幾天可以來聽我唱曲,說不定過幾天我就會離開那里了?!?
薛崇訓(xùn)聽罷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女子,他還真沒看出來這樣的一個人竟然是青樓歌妓,大約是她年紀小,打扮得也比較淡雅的關(guān)系。
薛崇訓(xùn)片刻差異之后,也就淡然了,他隨口說道:“未請教小娘的芳名,我要是真想去水云間聽曲了,也好問人啊?!?
“蒙小雨。”
“蒙、小雨,朦朦朧朧的小雨。”薛崇訓(xùn)抬頭看了一眼雨幕,“和我們認識的情形差不多,很好記。”
蒙小雨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他說一考中進士就迎我進門,你說他說得是真的嗎?”
薛崇訓(xùn)道:“進士也不是一考就中,機會很小,他不一定能考中?!?
蒙小雨苦笑道:“他的機會應(yīng)該很大,不僅詩文做得好,還有大臣的推薦……看郎君的模樣,卻不知是不是讀書人?你可知道考進士最大的門檻是得到朝中大臣的賞識和推薦?”
大約是薛崇訓(xùn)長得比較黑的緣故,而且面有英武之氣,確實不像是什么才子一類的人物,但他的舉止卻很得體到位,儒雅十足,所以蒙小雨才不敢斷定。
薛崇訓(xùn)問道:“他在朝中有關(guān)系?”本來他想再問是哪一個大臣,但最終還是沒問這句話,因為這么問的話很容易就暴露出自己是官場人物了。既然大家只是偶然相識,不了解對方朦朦朧朧的反倒容易相處。
蒙小雨道:“有錢不就有關(guān)系了?”
薛崇訓(xùn)無意中閃過一個念頭,恐怕她倒貼了那個才子買官錢。因為出身不好的人大多數(shù)不可能出得起賄賂大臣的錢財,反倒是那些有點名氣的歌妓可能很有錢,雖然她們地位很低賤。
這時蒙小雨又問了一句:“郎君覺得他會信守承諾么?”
薛崇訓(xùn)聽罷想起一句話:寧可相信世上有鬼,不可相信男人那張嘴……他想了想說道:“其實你不必問我,你能給他大筆錢財,不是就已經(jīng)相信他了么?”
蒙小雨默然,證實了薛崇訓(xùn)剛才的那個猜測。
薛崇訓(xùn)抬頭看了看天色道:“天快黑了,今天恐怕他不會來,水云間好像在安邑坊那邊,正巧我也住那邊,要不要我順路送你一程?”
“謝謝,我再等等,街口能雇到馬車,郎君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
“那好,告辭?!?
蒙小雨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郎君到這里來做什么啊?沒見你做什么事呢?!?
薛崇訓(xùn)恍然道:“太閑,本來是想來看看大秦寺是不是真有個悔悟堂,但和你說了好一陣話,時間也不早了,不看也罷。要是我進去悔悟,非得說到明天早上不可,教士可受不了。”
蒙小雨頓時被逗樂了,笑道:“看不出來郎君是個這么壞的人呢,你的模樣讓人想起陽光,嗯,陽光把你曬黑的?!?
薛崇訓(xùn)抱拳道:“以前也有人這么說?!闭f罷便快步跑上停在一邊的馬車,叫龐二趕馬走了。
車轱轆嘰咕嘰咕地響,馬車上只有薛崇訓(xùn)一個人,他坐在里面忽然自己笑了一下,自言自語地說道:“蒙小雨,朦朦朧朧的小雨……一個歌妓見過的人應(yīng)該不少,為什么能傻成這樣呢?”
可見愛慕之情有時不是好事,會讓人變成傻子。想到這里,薛崇訓(xùn)的心里冒出了一股畏懼之感。
龐二聽到薛崇訓(xùn)的聲音,但聲音不大沒聽清,龐二便忙問道:“郎君,您說什么,我沒聽見呢?!?
薛崇訓(xùn)對著前面說道:“肚子餓了,加兩鞭,回家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