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王守仁說著就站起身急匆匆往外走,徐勛也沒放在心上,隨口就這么說了一句。然而,王守仁已經(jīng)至懺門口,卻突然又轉(zhuǎn)了回來,卻是看著徐勛說道:“我倒忘了,據(jù)說南監(jiān)祭酒章翁對你有半師之誼”
“你怎么知道”徐勛沒想到這事情連王守仁都會聽說,一時大為詫異。
“你別管我怎么知道,究竟有是沒有”
“算是吧。
不過,我只是有幸在章大人家里養(yǎng)了一個月的傷,蒙他贈書兩箱子,又向北監(jiān)祭酒謝大人舉薦了我。”徐勛想起前不久匆匆南下的陶泓,就嘆了口氣說,“只日前才剛剛聽說章大人有喪偶之痛,所以我打發(fā)了家里一個童子南下探看探看。”
“那就好我那友人因章翁賞識,在南監(jiān)讀了大半年書,也是稱章翁一聲先生的。他二月初才剛到京城,我也是因李
閣老的緣故,與他在文會上相識,料想他應(yīng)該知道章翁近況。你若是有空,不妨和我同去見一見”
徐勛此前到京城后也曾經(jīng)給章懋寫過兩封信,但三個月西苑練兵之后就顧不得了,此次才讓陶泓帶了書信回去。這時候王守仁說要去見的是這么一個人,他立時霍然起身,二話不說點點頭道:“好,那我先去吩咐一下今兒個晚上的安排,然后跟你進城”
時值傍晚,京城東邊貢院前頭那一條街已經(jīng)是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從二月九號開考至今,已經(jīng)是整整九天,所有南來北往的舉子們?nèi)荚萍谶@么一座貢院之內(nèi)考試,幾乎是一步都不能出號房,如今好容易捱到了盡頭,外頭等候的家人自然是人人激動。翹首盼望了許久,也不知道是誰嚷嚷了一聲貢院開了,就只見一大堆手提考籃的舉子從中一哄而出,一時間竟是喧嘩一片。
王守仁是考過三次的人,當(dāng)然知道要在這時候迎著人,就不能光靠傻等,因而這會兒壓根就沒和徐勛在下頭等候,而是包了貢院旁邊一座酒樓的二樓雅座,只在臨窗位置邊看邊等。他既是精于射箭,眼力自然很好,居高臨下看了不多久,他便看到了那個人群中施施然背手而行的悠閑中年人,一時便出口叫道:“元明兄”
那底下的中年人抬頭一看,認出那窗邊的人是王守仁,頷首一笑就穿過人群到了酒樓門前。不消一會兒,提著考籃的他就上樓進了雅座,見座中除了王守仁還有另一個陌生的年輕人,他微微一愣就笑道:“可是興安伯世子”
“正是,冒昧打擾湛先生,實在是莽撞了。”
“哪里哪里,要說世子之名也算是如雷貫耳,我也好奇很久了,不想今天能相見,也是托了王伯安的福。至于先生二字當(dāng)不起,世子叫我湛元明也罷,叫我老湛也未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