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眾人當中,方捷官居第二,但年紀卻最大,這話說起來雖有些倚老賣老,可別人終究不得不給他幾分薄面,就連吳七公子亦是欠身謙遜了幾句。等到笑容可掬的徐大老爺領著自己的兩個兒子徐動和徐勁上來行禮時,眾人看著徐迢薄面,再加上方捷的這番話,少不得都客客氣氣叫了賢侄,自是喜得徐大老爺眉開眼笑。
“今曰乃是六弟高升之喜,論理他們這些小的備辦些禮物也是應該的,不過六弟是風雅人,所以這些小字輩自個商量了一回,說是預備了好些字畫,想請六弟和各位大人品鑒品鑒。”徐大老爺的話說得極其和緩,見眾人并無異議,便沖著長子徐動使了個眼色,“動兒,你居長,把你的這幅字展開給諸位看看。”
徐動乃是徐家小字輩中最年長的,此時第一個登場,卻也不怵,笑著打開手里的錦盒,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幅長卷來。待到叫了一個小廝在旁邊幫忙展開,卻見是“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主位上的徐迢立時微微頷首,而旁邊的劉府丞更是站起身來,瞇著眼睛到了書卷前左看右看,最后便捋著胡子若有所思地說道:“字倒是不錯,顯然是臨的沈民則,但火候還差些。想當初我在京里的時候曾經有幸瞧過那真跡,端的是金版玉書。”
“劉府丞好書法在應天府也是有名的,既這么說,你還得回去練練。”
徐迢聞言見徐動訕訕地收起了長卷,他少不得勉勵了兩句,旋即才轉向了徐勁。這時候,見別人都瞧著自己,徐勁自是得意洋洋,一面拿東西一面笑道:“我比不得大哥自幼臨帖,一筆好書法。我前幾天有緣得了一件好東西,說是宋時名家李唐的畫作,今曰有幸,請諸位大人鑒賞鑒賞。”
“李唐?創(chuàng)大斧劈的李唐?”
但凡文人雅士,登科之后敲門磚的八股文能丟,但歷代書法名家乃至于有名畫師的名字卻丟不得。一時之間,主桌上為之嘩然。尤其是應天府治中方捷更是兩眼放光地站起身來,連連催促道:“快展開快展開,讓大伙好好鑒賞鑒賞這位李成忠郎的大作!”
盡管徐勛離著遠了,但小丫頭吃飽喝足之后,卻始終在注意著上頭動靜。當聽到徐勁大喇喇地說那是李唐真跡,她不禁面色古怪地看著徐勛,卻見對方仍是不動聲色地坐在那兒大快朵頤,一時忍不住就在下頭踢了他一腳。
“喂,別就知道吃,快聽,那個徐勁獻寶了!都是你,好端端的機會讓給了別人!”
徐勛慢條斯理地把魚鰓上那塊最肥嫩的肉挑了出來,才一下肚,就聽到上頭陡然之間鴉雀無聲,他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見小丫頭已經是竄了過去,躲在樓梯底下聽壁角,他更是忍俊不禁。果然下一刻,那寂靜就被一聲嗤笑打破了。隨著那笑聲,依稀是吳七公子的聲音。
“如果這也是李待詔的大作,那天底下只怕人人都是范寬李唐了!”
一人開口,其他人自然也是議論紛紛。有的說如此明顯的贗品,有的說畫風拙劣,甚至還有的說放在坊間只怕是一兩銀子都不值的貨色。到了最后,就只聽徐大老爺陡然一聲喝:“丟人現眼的東西,還不快退下!”
聽到這里,小丫頭立時溜了回來,坐在方桌前面色古怪地看著徐勛:“你不會是那會兒就已經知道了吧?”
“姑娘說什么呢?”
“你還裝蒜!”
小丫頭氣鼓鼓地把手按在了桌子上,就在此時,樓梯上就蹭蹭蹭地下來一個人,不是臉色鐵青的徐勁還有誰?見著底下徐勛和上次見過的那女扮男裝小丫頭坐在一塊,他更是覺得氣不打一處來,三兩步就沖上前,竟是重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好你個老七,竟敢給我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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