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哉怪哉,不過是數(shù)十人罷了,怎的弄出了這般聲勢?”便有女方親眷好奇地打聽,待聽說新郎倌半途中被天子叫去問話之后,他們一個個咂舌不已,紛紛向女方家長道喜:“這卻是一個好姑爺,簡在帝心,必有大用,便是你這岳家,今后也可沾光不少了!”
喜得方知行的岳父胡子都翹了起來,而岳母聽聞女兒才嫁過去便得了誥命,看著方知行的眼光,熱切得讓方知行這毛腳女婿都有些受不了。
有誥命與無誥命可就不是一回事,原本女方母家還怕女兒嫁去之后受兄嫂刁難,如今有了誥命,便可穩(wěn)穩(wěn)壓住方知行嫂子一頭,不怕她在內(nèi)院中翻起浪來。
到得傍晚,霍重城真的帶著誥命到了方知行家中,他是貴客,方知行便請了自己父親作陪。方父有些迂,霍重城與他沒有什么話說,不過是敷衍應(yīng)付,在宴飲之后,方知行未入洞房,倒是先來見霍重城。
“督管,今日天子對我說那話……是不是又要分派我任務(wù)了?”方知行試探著問道。
“不急,不急,估計總得再過個一年半載的。”霍重城笑道:“你小子先趕緊用功,在新娘子身上種出個娃兒來,那時就差不多有消息了?!?
聽霍重城口氣,似乎真有對自己胃口的好差使,方知行大喜,只覺得心癢難捺,便又問道:“督管,我可是你的老部下了,有什么好差使,先透露一番吧!”
這算不得什么大機密,而且以方知行的職司,也是他可以知道的范圍。因此霍重城道:“今日官家出宮,是去了孤山,見了那個大食商人杰肯斯凱。”
“就是那個販了幾船書來我大宋的大食商人?”方知行自然知道這個名字。
“正是,這廝也是倒楣,他得了天子授意,自大食、波斯還有泰西諸國搜羅書籍,卻在泰西落入海賊手中,幸好給咱們的西征艦隊救了,奉了鄧肯波羅與于竹兩位海軍都督的命令,自陸路過大食,再從大食抵細(xì)蘭,最后來到我大宋,向陛下復(fù)命。”
說到這里,霍重城冷笑了一聲,又道:“那些大食人倒是大膽,西征艦隊派出過五次報信的使者,盡數(shù)消失在大食,想來是被他們中途攔下殺了,杰肯斯凱是大食人,因此他們不防備,這才抵達(dá)咱們大宋。因為他的功績,陛下已經(jīng)許他入籍了?!?
“大食……還是泰西歐羅巴?”聽得這個消息,方知行首先關(guān)心的還是自己有可能被派到哪兒。
“還未定,陛下在泰西、大食、東勝、新洲,都要派駐職方司特使,到時你少不得有個位置。”霍重城道。
“西征軍情形如何?”方知行又問道。
西征艦隊是由鄧肯波羅與于竹二人任正副都督,他們的艦隊規(guī)模并不比方知行加入的東征軍小。而且,因為沿途都是確認(rèn)了有水和食物補給地的緣故,這支艦隊的人數(shù)比東征軍還多,其中有曾經(jīng)訓(xùn)練過一年有余的水軍陸戰(zhàn)兵。在經(jīng)過望宋角之后,西征艦隊就再無消息傳來,這一直讓趙與莒很是牽掛,甚至曾經(jīng)懷疑自己是否是太過急切,迫不及待地便要到歐洲去宣耀國威。
這也不怪他,在他穿越來的歷史中,巍巍華夏受了泰西諸國無數(shù)凌辱,直到他穿越的那個時代,泰西諸國還想盡辦法要在華夏邊疆與民族問題上攪事。趙與莒雖然不是個極端民族主義者,但他很固執(zhí)地認(rèn)為,盎格魯撒克遜人就是這世上最騎墻的小人,是今后世上一切禍亂的根源,所以在他有實力了之后,便急切地想要讓這個民族吃些苦頭。
所以在給遠(yuǎn)征艦隊的命令中,趙與莒很明確地說,不列顛群島必須分成四個以上國家,不允許有任何統(tǒng)一的苗頭出現(xiàn)。
“杰肯斯凱帶來了兩位都督的奏折,他自己也帶了些道聽途說的傳聞?!被糁爻锹砸怀烈鳎缓蟮溃骸皟晌欢级皆谝荒昵氨愕搅颂┪?,將泰西西部諸國水軍打了個遍,如今所有在泰西洋面上的航行的商船,都必須懸掛我大宋龍旗,方可順利航行?!?
方知行聽了心頭一熱,知道霍重城說的雖然簡單,實際上卻少不了流血。遠(yuǎn)征艦隊所載的物資有限,不可能每一仗都用大量的火炮去打,不過憑借巨船上的鐵甲,便是撞,也應(yīng)該可以把泰西諸國的那些小舢板兒撞沉了。
“陸戰(zhàn)只打了兩仗,一仗將那個英格蘭國的國王擒來,準(zhǔn)備獻(xiàn)俘帝京,還有一仗打的是泰西諸國聯(lián)軍,火炮一頓轟,六萬聯(lián)軍便灰飛煙滅。如今泰西諸國中有一半都已經(jīng)臣服,遙尊陛下為皇帝,據(jù)說泰西的什么教主還要遣人來我大宋,給天子上什么羅馬奧古斯都的尊號——莫名奇妙,咱們官家連自家的尊號都不要,還在乎他什么羅馬奧古斯都?”
“一個區(qū)區(qū)教主也敢對我大宋指手劃腳?”方知行聽了也是覺得驚訝:“他以為他是誰?”
“陛下聽了之后也是冷笑,說那廝是活得不耐煩了,玩借刀殺人竟然玩到了他的頭上。你道那個什么奧古斯都有何好處,原來是要我大宋出兵,為他們滅了大食的那些回教諸國?!被糁爻堑溃骸氨菹屡晌髡髋炾犎?,原本便是統(tǒng)合泰西諸國,讓他們與回教諸國打個血流不止,我大宋好從中漁利,那個什么教主倒好,竟然想讓我大宋幫他們火中取粟,實在是夜郎自大愚不可及!”
聽他說夜郎自大,方知行憋著笑瞧了他一眼,霍重城瞪道:“怎么?”
“督管如今用起成語來倒是很熟,嘿嘿?!狈街械?。
“若不是你大喜之日,今天我便要打得你成豬頭。”霍重城這個時候又稍稍露出些少年時飛揚跳脫的本性,但旋即一斂:“咱們?nèi)缃褚泄僦聘母?,國?nèi)多事,沒有余暇去與大食人多糾纏,只盼著兩位都督能順利將蒙胡趕到西邊去,讓蒙胡去禍害那些大食人吧?!?
他在這說的兩位都督,當(dāng)然是指正在西域前線的李鄴與王啟年二人,西域比起泰西當(dāng)然要離臨安近,可是因為電報還未鋪到那兒的緣故,臨安并不能在第一時間內(nèi)掌握前線的動向,也不知道那邊情形究竟如何。若是天暖的時候,霍重城不會有半點擔(dān)心,可今年冬天來得早,氣溫也更低,在西域,只怕更已經(jīng)是天寒地凍,對于大宋近衛(wèi)軍來說,最大的敵人倒不是蒙胡,而是那惡劣的天氣與環(huán)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