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光臨。”
病人走進(jìn)來的時(shí)候,據(jù)說會幫女孩子上藥的帥氣男生正坐在辦公桌后吃山楂,沒有多少誠意地開了口。
“大夫,我……”
“我開點(diǎn)藥給你好嗎?”
“你不要那么急嘛,先聽我說完我到底哪里不舒服啊……”
“有什么不舒服都要開藥的,沒有別的辦法可行了?!?
“大夫,我大老遠(yuǎn)到這里來,你先讓我說完哪里不舒服嘛,拜托你啦,讓我說……”
“我讓你一路說回你家,一路說,到你家還沒說完的話再從頭說一次,好嗎?!?
“你就這么給人看病???”
“是這樣啦……山楂吃不吃?”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很久沒吃過了……”
干凈明亮的房間,透明的玻璃墻可以看見外面的情景,說話的兩人倒也的確不再是孩子了,當(dāng)然,也并不顯得有多老,通常被人稱為“小孟”的男人坐下后,看著對面推過來的山楂果脯,抓了一顆扔進(jìn)嘴里,回頭看看,入夜后的診所燈火通明,夜色掩映下在這路口儼如透明的琥珀,這時(shí)候倒是沒什么病人,一個還背著書包的孩子坐在隔壁診室里,名叫薰的護(hù)士正在用抹布擦拭著玻璃門。
即便這些年已經(jīng)見過很多面,此時(shí)只是看見這道背影,還是令人心中產(chǎn)生了優(yōu)美而恬靜的感覺,何其奇妙的女子,這么些年來,她給人的感覺幾乎都沒什么變過,美麗得近乎完美的面孔,柔和,安靜,似乎是從她讀高中的時(shí)候第一次見到就是這樣的感覺,然而十多年過去了,每一次見面的時(shí)候,甚至還能從她身上感受到一股純凈青澀的氣息……當(dāng)然,能夠感覺到這種美的,或許也不止他一個人而已。
“喂,有人在泡你馬子……”小孟朝著外面努了努嘴。
一名看來是成功人士的中年男子——大概是孩子的父親——正在護(hù)士身邊說著些什么,笑容溫和有禮。辦公桌后方的男子無聊地?fù)u了搖頭。
“又不是第一次了,很正常,這人最近常來,吶,果脯就是他送的。”
“他泡你的妞干嘛送果脯給你?”
小孟不由得有些納悶。
“半年前他兒子來這里看病,好了之后,他就帶著他兒子常常送東西過來,果脯是那小子送給薰阿姨的,薰不吃,我就幫她分擔(dān)一點(diǎn)?!?
“……顧家明你還真是不講究……你猜如果他進(jìn)來看見你吃他兒子送的果脯會怎么樣?”
“講究吃不到好果脯……”
房間里的兩個人多半都有些壞心眼,說著這些事情,吃起果脯來倒覺得更加有滋味了一些。聊了幾句,小孟笑道:“沙沙呢?”
“帶著允婷去美容院幫忙教瑜伽了吧,她老是到處亂跑,不過診所也真的挺無聊的……你老婆呢?最近在新寧那邊指示工作什么的吧,我在電視上看見她了?!?
“打了電話說是還在高速上,其實(shí)我今天也是剛回來,這周新寧那邊開了個珠寶展,我們公司承接的,前天晚上有幫劫匪過去,差點(diǎn)讓他們得逞,我當(dāng)時(shí)在,殺了其中三個,七個被抓的,嘖嘖,都是美國人,以前當(dāng)過特種兵的,難對付……新聞看了吧?”
“沒注意……”
這類事情對于兩人來說目前也已經(jīng)很難遇到,但這時(shí)候也沒什么大驚小怪的勁,頂多牢騷一兩句中國社會終于跟世界接軌了之類的,閑聊之中,一大一小的兩道身影從外面推了玻璃門進(jìn)來,穿著黑色連衣裙的女子與臉上貼著創(chuàng)可貼的小男孩,外面?zhèn)鱽恚骸稗挂??!薄霸趺戳??”“薰,別理他……晚飯吃了嗎?”“私人恩怨……”之類的對話聲。
小孟看了幾眼:“你兒子被人打了。”
“又跟淘淘打架了……”
說話間,穿黑色連衣裙的女子也已經(jīng)推開了門進(jìn)來:“小孟哥,新寧那邊沒事了吧?”
“嗨,靈靜,下班了?”
“嗯,我看電視說那個珠寶展出了劫案,還怕小孟哥你出事,特地打了電話給清清姐呢,她說你在現(xiàn)場,還好沒受傷……”
“哈哈,沒事沒事,小場面?!?
對面的家明聳了聳肩:“沒錯,你看小孟哥長得越來越像布拉德皮特了,說不定下次007都找他演,嘖,靈靜你不知道,小孟哥干掉了三個劫匪。對了,吃山楂不?”
“真的?”靈靜嘴巴驚訝成O型,“待會一定要跟我們說說事情經(jīng)過……不對,不能在沙沙面前說,否則她肯定會遺憾自己為什么不在那里……唔,這個山楂味道很好……”
“我買的,喜歡就好。”家明毫無心理障礙地笑著點(diǎn)頭,對面的小孟陡然笑了起來,被一顆山楂堵住氣管,咳個不停。靈靜頓時(shí)有些疑惑,先是將口中的山楂吐到手心看了幾眼,確定沒什么之后才又吃進(jìn)去,在飲水機(jī)倒了一杯水給小孟。
“又搞怪……”她狐疑地瞇了瞇眼睛,“對了,跟薰出去吃過飯了吧?沙沙跟允婷呢?”
“嗯,在對街的餐廳吃的。沙沙帶著允婷去美容院玩了?!?
“外面那個人……來過好多次了吧……”
靈靜朝外面瞥了瞥,藍(lán)梓聳聳肩,小孟也搖頭笑了起來。隨后靈靜從里間拿了拖把出去幫忙薰做打掃,沒多久,臉上貼著創(chuàng)可貼的小男孩也跑了進(jìn)來:“孟伯伯。”之后也跑去里間拿抹布:“我去幫薰姨搞衛(wèi)生?!?
“你家允杰真好動……像你?!?
“他只是粘薰而已,而且我哪里好動了,從小我就是被人欺負(fù)的對象,那時(shí)候還得靈靜沙沙保護(hù)……他像靈靜,發(fā)呆的時(shí)候比較像我。對了,晚上拜托別跟他們講什么劫匪了,去年老是問我孟伯伯以前能一個打幾個我就夠煩的了,他跟淘淘還老喜歡切磋,恨不得把他們?nèi)厝ァ?
“哈哈,如果他知道自己老爸以前能一個打幾十個,不知道會怎么樣?!?
“肯定不信。”家明聳了聳肩,笑了起來,“我自己都不信,我現(xiàn)在是和平人士,好幾年沒動過,每天的運(yùn)動就是出去晨鍛,槍怎么發(fā)射的都忘記了,對了……”
正說著,電話鈴聲響起來,家明從褲兜里掏出手機(jī),上面是個女人的頭像,那是東方婉,他按下了通話鍵:“喂……哦,到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