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v第一章
他捂住她的眼睛說“別看, 很快會結束?!?
黑夜中被遮住光亮的視覺總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恢復, 當她再次看清房間里的一切,他已經和剩下的兩個恐怖分子近距離戰(zhàn)在一處。
周晨驍中槍的地方在手臂和肩膀,近身戰(zhàn)本來就吃虧,對方人數(shù)上還占優(yōu)勢,要不是有實戰(zhàn)經驗頂著,估計早落了下風。
但即使經驗再豐富本領再強,中槍后劇烈運動造成的失血也讓他整個右半邊身子逐漸麻痹, 呼吸的聲音越來越重, 動作也逐漸吃力起來。
把軍刀插進一個恐怖分子的喉嚨,又回身按住最后那個補了一槍,他甚至沒有了再站起來的力氣,只能勉強從恐怖分子的尸體上翻下來,手中的槍掉落在地。
“周隊長……周隊長,您別嚇我?!?
徐念聽見槍砸在地面的響動, 見他也靠在墻邊不動了,腦海里一瞬間閃過的都是最壞的可能,害怕得整個人都在抖。
第一次, 她顫抖地握住了他的手, 握到了滿手的血, 連觸碰到她指尖的掌心都是冰冷的。
這讓徐念再也忍不住, “哇”地一下放聲大哭起來。
她想, 怎么能這樣呢, 她那么喜歡他, 他是她喜歡的第一個男人,她還沒有表白過,他怎么能在她面前死掉呢。
“別哭了?!毙菹肷?,周晨驍終于恢復了說話的氣力,可他這句話只讓徐念的哭聲停止了一瞬,然后便以一種卷土重來加倍奉還的架勢哭得更大聲了。
她哭著跑出去找人,用比剛才恐怖分子更粗暴的方式把林婉瑤從門里砸出來。
她身上都是血臉上都是淚,林婉瑤快讓她嚇死了,聽了半天才從她斷斷續(xù)續(xù)的敘述中還原出她喜歡的周隊長受了很嚴重的傷,她已經想不出辦法了,求她幫忙想想,救救周隊長。
剛才的槍聲響得太嚇人,幾乎所有學生老師都躲在屋里不敢出來,林婉瑤和馮靜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人喊出來,然后馮靜告訴她別著急,她早在恐怖分子第一次敲她們門的時候打電話給了宋教官。
“你……你不是和宋教官分手……和學長在一起……了嗎?”徐念還在哭,知道周晨驍沒傷在要害也止不住,這會兒一邊哭一邊和馮靜說話。
“是分手了,但我沒和學長在一起,我當時就是賭氣,為什么一個追我的人都能對我這么好,他作為我男朋友通次電話都那么困難?!闭f到這里,馮靜嘆了口氣,“不過看到今天這些,我覺得是我之前太任性了,他們軍人為了確保我們能有個安定的生活環(huán)境已經很辛苦付出很多了,我該更理解他的?!?
“對了,宋杰和我說,他那邊已經匯報給團長,之前駐地那邊一直沒接到偵查隊的反饋,應該是敵方早有準備切斷了通訊機信號,現(xiàn)在他們已經通知駐地,很快就會有支援隊和軍醫(yī)過來。”
馮靜遞給徐念一包濕巾讓她擦擦手和臉“你也別哭了,宋杰之前就說過,他別的不怕,就怕我哭,周隊長流了那么多血,你別叫他再分神擔心你。”
徐念聽她這么說,嚇得立刻不敢哭了。
等葛指揮帶著支援隊和隨隊軍醫(yī)趕到,饒他也是戰(zhàn)場上見過大世面的人也被現(xiàn)場慘烈的情景嚇了一跳。
在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間里單殺五名全副武裝的恐怖分子,還護下呂興邦和徐念兩條命,他們隊長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讓葛指揮回神的是小心翼翼靠過來的徐念,她怕影響軍醫(yī)給周晨驍處理傷口,就擔憂地站在房間門外“那個,周隊長的傷要不要緊?”
葛指揮不知道她和周晨驍之前認識,只當她是感念周晨驍豁出命救她,安慰道“沒事兒啊,發(fā)生這種事軍人沖在前面是應該的,這是我們的職責?!?
他怕里面的場景有點血腥就堵在門口沒讓徐念進,還是林婉瑤過來解釋了一下,說她朋友才不是普通的柔弱小姑娘,周晨驍能只受這點傷解決五個恐怖分子可少不了徐念的功勞,窗邊倒著的那個恐怖分子就是徐念徒手給撂倒的。
徒手撂倒恐怖分子這事兒普通特戰(zhàn)隊員都不敢打包票能辦到,葛指揮愣了一下,側身讓出一塊空間,徐念立刻去到周晨驍身邊,看軍醫(yī)拿鑷子和手術刀從周晨驍身上取子彈。
“就這么直接取嗎?”徐念不怕血,她只怕周晨驍疼,真見到槍傷的傷口才知道電視劇里全是扯淡,子彈射進去根本不是只有一個小孔,而是周圍的一大片皮肉都被打爛了,要在這么嚴重的傷口上直接挖子彈怎么想都會疼得要死。
軍醫(yī)有些詫異葛指揮怎么把徐念放進來,見周晨驍一副聽之任之的模樣才道“沒傷到骨頭通常用不到手術,隊長的傷沒有呂興邦嚴重,拖到醫(yī)院再取反而耽誤治療時間。”
醫(yī)生總比她懂得多,徐念沒辦法反駁,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軍醫(yī)用手術刀豁開爛肉,將深嵌入傷口中的子彈挑出來,一共兩顆,足足有小拇指指節(jié)那么長。
再之后傷口的縫合清洗需在無菌條件下進行,軍醫(yī)便先簡單地給他包扎一下,讓他和呂興邦一起上了開往醫(yī)院的車。
“他現(xiàn)在沒什么力氣,需要有人幫他按著傷口,我能一起去嗎?”徐念跟著爬上車來,軍醫(yī)看她確實和周晨驍認識,就給她指點了需按壓動脈的位置,讓出了周晨驍身邊的位置。
這一路上,周晨驍一直沒說話。
甚至到了醫(yī)院縫合傷口都一聲不吭,徹底處置好傷勢之后更是沒休息沒去病房,只坐在醫(yī)院的走廊里,身上除了一件特別單薄的特戰(zhàn)隊隊服之外什么都沒披,別說還是個傷患,就是個沒受傷的健康人士,徐念都怕他再把自己凍壞了。
“周隊長,要不你先去找個病房休息一下,畢竟流了那么多血呢,呂興邦這邊我?guī)湍愣⒅中g結束之后結果怎么樣我再去告訴你?!?
徐念以為他是放心不下呂興邦,周晨驍確實是最不愿意看見隊員有犧牲的人,要是他能選,大概寧愿重傷躺在手術室里的人是他自己。
周晨驍微微偏過頭,許是失血過多的緣故,男人連嘴唇都是蒼白色的“不用,我坐這里休息一下就行,先在這邊等等手術結果,很快還有別的事要做?!?
他說的自然是那一伙恐怖分子,這次偵查雖然付出了一定代價,但敵人的據點已經徹底摸清,具備真實作戰(zhàn)能力的有兩個,而且從對方切斷通訊對偵查小隊趕盡殺絕的做法來看,至少在確定那五個人全部死亡之前對方還是會將最大兵力留守據點。
如今他們這邊已經破解了對方的聯(lián)絡信號,以那五個恐怖分子的名義發(fā)送了任務完成的假訊息,只等天稍微一亮方便作戰(zhàn),直接雙管齊下同時對兩個據點發(fā)動突襲,其中葛指揮負責一個,另一個等周晨驍處理好傷口,還得他親自去。
他像是理所當然似的說出還有戰(zhàn)斗等著他的話,徐念聽了,卻是徹底懵了。
她剛才全程看他取子彈縫合傷口,來醫(yī)院的路上也是她幫他按的傷,她很清楚周晨驍手臂和肩膀上的傷勢有多嚴重,現(xiàn)在縫了針包扎好繃帶還時不時往外滲著血,這種情況別說去突襲敵方據點打仗,明明動都不該動,要好好躺在床上靜養(yǎng)才行。
“不許去。”對他的擔心到底戰(zhàn)勝了女孩兒骨子里的羞怯,徐念兩只手抓在他沒受傷的左手上,用力到指尖都泛了白。
她不想在他面前哭,可除了哭之外她一時間竟想不出其它能夠挽留他的辦法,深夜的醫(yī)院走廊壓抑安靜,只剩下她越發(fā)撕心裂肺的哭泣聲,一聲一聲,盡數(shù)鑿在周晨驍?shù)男母C里。
“聽話,我是隊長,這是我必須肩負起的責任?!敝艹框斈拖滦膩砗退v道理。
徐念不依“不要,我不管,你就是不能去?!?
按照通常情況來說,油鹽不進到這種程度就是徐念位于感情爆發(fā)邊緣的信號了,她跪在他身邊的椅子上,哭著抱住他的脖子“你看你的傷口還在流血呢,右手連動都動不了,不去了好不好,反正據點的情報都摸清了,交給別人帶隊也可以的!”
她一撲過來,周晨驍?shù)男囊瞾y了“交給別人不行,其他人沒有帶領這么多人統(tǒng)籌突擊的經驗,一旦失敗田樂和安佐的犧牲就白費了。”
他這句話像是徹底打開了徐念崩潰的開關,安佐犧牲的時候她沒看到,但田樂就是死在她腳下的,那個明明剛才還被她灌雞湯同她說笑的少年,在流彈中瞬間就失去了性命,她真的害怕,怕周晨驍也變成那樣,看到他受傷她已經要心疼死了,要是他真有什么不測,她根本不敢想。
此時此刻,徐念只剩下了一個想法,那就是她必須制止他,哪怕把他按住也好打暈也罷,無論用什么方法,總之是不能讓他帶傷去完成那么危險的任務。
她哭得腦子嗡嗡作響一片漿糊,隱隱約約想起了哥哥還有卓熠哥哥評價周晨驍?shù)脑?,說他之所以那么拼那么看開生死,是因為身邊沒人在乎他。他認為自己這條命不如有家有親人的人珍貴,別人犧牲毀掉的都是一個家庭,只有他不一樣,他死了就是死了,不會叫活著的人痛心難過。
可是她明明告訴過他,他如果犧牲,她會特別痛心,特別難過,他還是這樣我行我素,是認為她說著玩,不信她的話嗎?
那他要她怎么做?怎么做才信她?
徐念啜泣著從他肩窩里抬起頭來,含著淚水的眼睛通紅通紅,像是要破釜沉舟一樣。
終于,她下定決心,對著周晨驍?shù)淖齑剑莺萦H下去。
入v第二章
徐念只是個十八歲的女孩子,根本不懂接吻的技巧,知道的就是把自己的唇貼上去,貼了好半天才意識到她應該拿舌頭去撬動他的牙齒。
可沒等她把想法付諸實踐,周晨驍就推開了她。
“徐念!”天知道周晨驍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壓制住他身為男人的本能,“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徐念從他眼里瞧不見一點同喜歡女孩兒接吻的歡欣感,真的委屈極了“我知道!我想告訴你我喜歡你,很早很早就喜歡了,所以才會送你護身符,才想送你杯子和你用一樣的,才給你發(fā)那么多微信,后來不發(fā)了是怕你覺得我太纏人把我當小孩子……周隊長,我現(xiàn)在說出這些不是想讓你立刻答復我什么,我只是想叫你知道,你和其他人一樣,你死了也有人會難過傷心,算我求求你,別去了行嗎?”
這是第一次,她明明白白地把心意表達出來,明明是被家里百般寵愛長大的女孩兒,卻在他面前把姿態(tài)放得那么低,甚至她所求的都不是同他在一起,只希望他能放棄這次任務,哪怕只有這一次,能為了她待在安全的地方。
周晨驍默默看著她,那么他真的能接受她的感情嗎?
也許四個月前他可以理智地拒絕,但經過了這四個月,經過了懷疑她有男友的糾結,經過了好多個夜深人靜的躊躇,他居然越發(fā)管不住自己的那顆心,推開她,比想象中更加艱難。
聽徐念講起她母親的時候,這種心理達到了一個頂峰,原來她并非不諳世事天真無邪,她能平靜接受母親的死亡,為了父親和哥哥更好地活下去。
他想,那是不是說明她也能接受他工作的危險性質,就算他某一天犧牲,她也不會在悲傷的情緒中困頓太久,她一樣能走出來,繼續(xù)擁有大好人生和一世長安。
可看到面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姑娘,他意識到自己還是把一切想得太簡單了,徐念是接受了母親的死,但那用了整整十八年。
這十八年間,沒人知道她難過了多少次流了多少眼淚,現(xiàn)在她好不容易徹底走出來,成長為了一個樂觀開朗的好女孩兒,他憑什么再把她推入擔驚受怕的深淵。
現(xiàn)在他們還沒有在一起,他就已經害她這么難過了,要真的在一起,她又要受多少委屈,她那么好,他有什么資格叫她受委屈。
周晨驍嘴唇上還殘留著她的溫度,心卻一點點冷下來,他推了推還勾著他脖子的徐念,見她絲毫沒有松手的意思便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徐念,把手放開?!?
徐念哪里敢放,她怕稍一松懈,周晨驍就真的執(zhí)行任務去了“我不!你先答應我不去了!”
“我……”
“周隊長?”二人正僵持,這時負責給呂興邦手術的主刀醫(yī)生從手術室里走出來。
徐念再不想放開也不能當著外人的面讓周晨驍難堪,只得松了手,乖乖坐在周晨驍身邊的椅子上。
周晨驍順勢站起身,退到了徐念夠不到的距離,問醫(yī)生“我隊里的戰(zhàn)士怎么樣了?”
醫(yī)生回過神來,想起自己確實是來告知周晨驍手術結果的“周隊長放心,呂戰(zhàn)士已經脫離危險了?!?
周晨驍松了口氣,這應該算是他今天晚上聽到最好的一個消息了。
“那之后也麻煩醫(yī)生了?!敝艹框攲χ髦吾t(yī)生鞠了一躬。
他這樣反而把主治醫(yī)師弄得不好意思起來,摘下口罩吞吞吐吐地地道“哎,周隊長您別客氣,應該的,都是應該的。”
邊境地區(qū)一直混亂,他們能安穩(wěn)生活的保障就是這群拿命在拼的軍人,現(xiàn)在能為軍人做點什么,他自豪感恩還來不及。
……
“呀!小姑娘你怎么還在這兒呢!”目送周晨驍離開后,醫(yī)生一低頭,正看見徐念也盯著周隊長背影消失的方向,緊抿著下唇才不叫眼淚掉下來,“你是周隊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