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妻子有老年癡呆,本來就沒辦法獨居,那些人怎么忍心
善良了一輩子的老先生簡直心都泡擰了,更何況,這么多年來,自己的妻子陪著自己省吃儉用了大半輩子,這輩子如果說他對不起誰,唯一對不起的,就是自己的妻子。
所以,他寧可不投胎,也要護自己妻子周全,起碼,要讓自己的妻子余生安靜平和。
看了眼小奶貓的舉動,巫辰?jīng)]有多說,對老太太的狀態(tài)了然,想到之前老先生的囑托,哄道“是的,文山回來了,接你去療養(yǎng)院,你去嗎”
然而沒想到,老太太聽到療養(yǎng)院就哆嗦了一下,隨后掙扎道“不,不去在這里,等文山回家文山該回家了”
巫辰本來過來,除了將老先生送過來之外,就是將老太太送去療養(yǎng)院,胡先生告訴他一個隱秘的賬戶,這里面,原本是胡先生想要歸還給那些報答他的學(xué)生的錢,但是現(xiàn)在,在他的財產(chǎn)已經(jīng)被侵吞,并且他沒辦法拿回的情況下,也只能先動用這筆,等到慢慢討回債之后,再做打算。
但是沒想到,老太太不愿意去療養(yǎng)院。
巫辰眼神詢問老大爺怎么辦,小奶貓面色嚴(yán)肅了一下,隨后喵喵叫了幾聲,雖然聽起來是喵喵,但是老大爺可是會說鬼語的,在另一個維度,巫辰聽到的是“暫且就先住在這里,那些錢,能麻煩叫個阿姨嗎謝謝?!?
巫辰點頭應(yīng)允,隨后找了一個家政公司,以子侄的名義叫了阿姨,待看了阿姨,試用情況不錯之后,這才放下心來,回到家。
雖然內(nèi)里已經(jīng)是個幾十歲的老鬼了,但是身體卻還是一只小奶貓,胡文山本以為只要還陽,再多的困難都能克服,但是沒想到,自己的身體會這么嬌弱。
嬌弱到,即使已經(jīng)還陽,都沒辦法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面前的中年人還在喋喋不休“這房子是我三叔的,我三叔死了之后,也沒有立遺囑,這房子應(yīng)該有我的一半,而且三嬸你現(xiàn)在也不太正常了,我給你找了家醫(yī)院,醫(yī)院有醫(yī)護人員,比住這里強多了,你就去吧?!?
中年人的手死死的掰著老太太的胳膊,想要把她扯出門去,然而老太太雖然早就已經(jīng)神志不清,甚至記不得人了,但是這里是她住了幾十年的地方,她怎么會不記得呢
所以她只是嚷嚷道“不走我不走文山回來,找不到家的,我不走文山還沒回來”
知道老太太神智不清了,中年人也不客氣“什么文山我三叔早就死了死了你知道嗎骨頭都化成灰了,他找不回來了,你快點上車,人家也要忙的?!?
在他的旁邊,是幾個穿白大褂的人,而旁邊的面包車上,更是印著“湖山醫(yī)院”幾個字。
光是說湖山醫(yī)院,也許還有人不懂,但是如果說全名湖山精神病院,那么大家或許就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但是老太太還是不肯走,她死死的扒著門柱,用盡了全身的力量,然而一個小老太太,怎么能敵得過一個成年人的力氣呢
特別是這個成年人還有所要求,有所貪婪的情況下,她就更沒辦法抵抗了。
眼看著要被拽出去,小奶貓終于忍不住了,他跳起來,狠狠的抓了一下中年人的胳膊,作為一只曾經(jīng)流浪在校園的野貓,從來沒有人給它剪過指甲,爪子自然特別長,此時用了狠勁兒的情況下,那一道道的血印深入皮肉,中年人幾乎立刻就豪了一聲,放開了手。
老太太終于抓住時機,關(guān)上了門,并且拉上了門鎖,即使已經(jīng)神志不清,但是她也是知道,外面的是壞人,不能讓他們抓走的。
中年人氣急敗壞,看著小奶貓就狠狠踢了一腳,但是老大爺畢竟是個人類,不是奶貓,抓了一下自然要跑,所以中年人這一腳并沒有踢到。
“媽的,老太婆,快給我開門快點”
眼看著面前的門鎖上,中年人心里簡直暴虐欲望暴增,“開門聽到?jīng)]有給我開門”
老太太早就嚇壞了,聽到那幾乎震裂門板的聲音,更是害怕,她小聲的嘟囔著“不要,文山不讓開門,不開門,文山回來再開門?!?
中年人早就不耐煩老太太了,此時聽到老太太的嘟囔,更是怒火中燒,他覺得老太太就是在裝傻,“你的文山早就死了早就死了,知道嗎你快點給我開門,不然我一會兒打開有你好受的”
老太太嚇得嗚嗚哭了起來,小奶貓也十分暴躁,他在墻壁的邊沿出走來走去,想要出去搬救兵,但是離得實在是太遠了,他怕自己離開的時候出了什么事,可是如果在這里那個混蛋破門簡直是遲早的事情。
焦躁讓他的毛都炸了開來,他仔細的踱著步,也就沒有注意觀察四周,等到注意到的時候,卻已經(jīng)晚了。
后頸皮被拎了起來,不是中年人出的手,而是醫(yī)院的一個男護士。
那個男護士戴著眼鏡,看起來文質(zhì)彬彬的樣子,然而說出的話卻讓他不寒而栗“這個奶貓是老太太養(yǎng)的嗎用奶貓把他叫出來看行不行”
等了這么長時間,中年不累,他們都累了,要不是為了那點出診費,他們才不耐煩繼續(xù)等呢。
中年聽了卻是眼前一亮,雖然不知道這貓哪來的,但是在他家,應(yīng)該就是老太太養(yǎng)的,自己叫不出這老太太,這貓還不能嗎
而且這貓剛才在他的胳膊上狠狠撓的那幾道可還流著血呢,也不知道這貓有沒有狂犬病,新仇舊恨之下,中年人狠狠的抓住貓,在他的身上就錘了一下“老太太,這是你養(yǎng)的貓吧,在不出來,這貓你就別想要了?!?
小奶貓被錘的不受控制的咪嗚出聲,凄厲的聲音傳進門內(nèi),老太太幾乎立刻就抖了一下。
雖然記得不是很清楚,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養(yǎng)了貓,但是這幾天,這只貓對她無微不至的關(guān)心,早就已經(jīng)被這小老太太當(dāng)成了自己的伴,此時聽到這聲音,老太太的心都跟著抖了一下。
“小咪,小咪疼不疼”
小奶貓立刻不出聲了,他知道,此時出聲簡直就是給敵人助攻,雖然他弱的要命,但是即使是死,他也不愿意自己成為敵人的把柄,他不想看到翠翠受傷。
然而自己遠方侄子的惡意,并不是他不出聲就能解決的,當(dāng)一道又一道傷痕出現(xiàn)在身上的時候,即使他不想出聲,身體的本能也是沒辦法控制的,他只能盡量的小聲,然而即使那小小的嗚咽,也是敲在老太太心上的錘子,將她的心鑿出一道道裂縫。
老太太快要堅持不住了,但是她從門縫向外看,總能看到那小小的貓咪注視著她,即使它沒有說話,但是老太太就覺得自己看懂了。
那只小奶貓好像在說,不要開門。
然而即使這樣,中年人還是不耐煩了,他冷眼看著門,下了最后的通牒“你快點出來,再不出來,我就摔死這只奶貓”
“一?!?
“二?!?
還不等那個三出聲,老太太就再也受不了,開了門,可是等她終于打開了門,迎接她的,并不是中年人還給她的奶貓。
而是他殘忍的目光,以及將奶貓從頭頂狠狠摔到地上的響聲。
中年人沒有說“三”。
老太太的眼睛瞬間茫然,她幾乎哭著喊道“文山,文山,你不要死”
她拿起地面上還溫?zé)岬氖w,哭叫著,然而回應(yīng)她的卻是護士們粗暴的動作,打入的鎮(zhèn)定劑,以及呼嘯的面包車。
而孤零零的院門里,奶貓的尸體逐漸冷了,他的上空,一個老大爺?shù)墓砘甓溉怀霈F(xiàn),但卻是黑漆漆的,目光中,滿是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