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說“現(xiàn)在還有兩個空座,你自己選吧。”
兩個明明是三個,那個小身影旁邊的同桌,根本沒人坐,就因為太亂,被老師直接忽略掉了,以為他肯定不會選。
顧承炎清清楚楚說“我坐最后一排。”
全班一愣,隨即嘩然。
秦幼音的手垂在身側(cè),血還在緩緩?fù)铝?,她聽到了轉(zhuǎn)學(xué)生說的話,以為是幻覺,她身邊是個禁地,誰都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怎么可能……
直到他又說了一遍,她才不可置信地抬起頭,只一下,就撞上了他灼灼的視線。
天地萬物消失,時間空間消失,唯有兩個遙遙相望的輪廓。
顧承炎的心臟在這一刻停擺。
他屏住呼吸,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女孩通紅的眼睛。
真的是她。
她根本不是夢,她確實存在,就在他的面前。
但下一秒,顧承炎的拳頭就暗暗緊了。
小姑娘臉頰腫起充血,發(fā)梢凌亂,衣領(lǐng)歪斜,眼中盡是無底的苦楚絕望。
他不再等老師的決定,跨下講臺,在全班矚目里,穿過桌椅中狹窄的過道,一步步走向她,幫她把歪倒的椅子擺好,書一本本撿起,看到某一本上面新鮮的血跡時,他眸底凝出戾氣。
秦幼音本能躲避著高大男生的靠近,緊緊貼在墻上,她纖細(xì)手指抓著椅邊,不知道他會不會也是幫周嶺和梁彤的施暴者之一,過來是為了戲弄欺辱她。
顧承炎把她的書放到桌上,看到她在隱隱發(fā)抖。
小姑娘埋著頭,長發(fā)擋住臉,只露出一點殷紅的鼻尖和濕潤睫毛,校服洗得發(fā)白,也去不掉上面層層疊疊的污跡,寬大衣服底下,罩著她一折就會斷的纖細(xì)身體。
她指尖是濕的,還在流血。
顧承炎從書包里找出隨身帶的創(chuàng)可貼,沉默地拉住她的手腕。
秦幼音嚇得一抖,顫栗恐懼地拼命往回抽,眼淚一滴一滴掉下來,卻一聲不吭,全咽進(jìn)肚子里,只擠出一點點崩潰的嗚咽。
顧承炎頓了頓,被心底涌上的疼刺得窒息。
從見到她的一刻起,數(shù)不清的情緒,就這樣一波一波席卷著他,像是堆積了幾年,幾十年,甚至更久的感情,只因為她的出現(xiàn),全部從沉眠中瘋狂復(fù)蘇,成為他的本能。
可他也不知道要怎樣表達(dá)。
不懂怎樣對她好。
他能做的,就是固執(zhí)地拉緊她,把她的手拽到跟前,撫平蜷曲的手指,把創(chuàng)可貼圍在她受傷的指尖上。
秦幼音死死閉著眼等待折磨,卻意外的,感覺到傷口被包住。
他的動作小心翼翼,透著她從未體會過的珍惜和溫柔。
秦幼音呆怔地僵著,一直到下課鈴響,她才相信,他沒有打她,他……竟然給了她創(chuàng)可貼。
下課后,顧承炎先出去了一趟,買了消腫止痛的藥膏,三步并作兩步趕回教室,一進(jìn)門就看到他的座位邊圍了好幾個女生,肆無忌憚揪扯著小姑娘,罵她跟老師告狀。
顧承炎牙關(guān)咬緊,眉目間的兇悍暴戾再也不加掩飾。
他只說了一個字“滾。”
全班死寂,針落可聞。
幾個女生嚇得去拽梁彤“梁彤,他看著不好惹……”
顧承炎聲如冰錐“梁彤”
他淡淡掃了旁邊學(xué)生一眼“梁彤坐哪?!?
學(xué)生被他氣勢壓制,大氣都不敢喘,顫巍巍指了下。
顧承炎二話不說,轉(zhuǎn)身走過去,一腳踹翻梁彤的桌子,她的書本文具化妝品,嘩啦滾落一地。
梁彤勃然變色,發(fā)出尖叫。
顧承炎面無表情走向自己座位,居高臨下,猶如能索命的修羅“滾,別讓我說第三遍。”
老鼠四散一空,顧承炎坐下,把藥掏出來放到秦幼音手里,她顫得抓不住。
他干脆收回來,拆了盒子,把藥膏融到自己手上,輕輕點在她紅腫的臉頰,很地不讓她躲。
抹完了藥,他把順道買的熱奶茶塞她懷里,手自然而然落到她頭上,克制地摸了一下。
少年凝視著她,低聲問“小可愛,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
秦幼音惶惶看了他一下。
他剛才好兇,連梁彤都那么怵他,可是很神奇的……她居然……不怎么害怕。
她又緊了緊懷中的奶茶,努力了半天,終于鼓起勇氣輕輕回答“我,我叫秦幼音,今年十三歲。”
顧承炎翹起唇角,朝她伸出手“秦幼音小同學(xué),我叫顧承炎,比你大一歲,今年十四,東北轉(zhuǎn)過來的,打架很厲害,從現(xiàn)在開始,你歸我了?!?
她不敢碰他,那他就碰她。
顧承炎主動勾了勾她冰涼的手指,算是把這事兒給定了。
他繼而往椅背上一靠,迎上滿教室震驚看過來的目光,肆意揚著眉梢,冷聲宣布“誰再敢動秦幼音一下,就他媽是找死?!眘kb6wsw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