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撤！”張亞哲迅速反應(yīng)過來，一把拽過震驚在當(dāng)場的池磊。
“老張，你看到了嗎老張，我操！”
“是，我都看見了，你沒瘋。我們得走。”張亞哲咆哮道，把手提箱敲得嗙嗙響?！靶《∵€在那邊等著！看看這情況，你真想跟我在這掰扯？”
池磊眼睛通紅，又哆嗦著罵了句臟話。他最后掃了眼那片瘆人的儲藏區(qū)，跟上張亞哲的腳步。氣體涌入空間的嘶嘶聲正從四面八方響起，毒氣正在被飛快地灌進(jìn)來，此地不宜久留。
“我沒聽到任何東西，咋就被發(fā)現(xiàn)了?！倍声i還守在老位置，臉色有點蒼白?！皬埜?，池哥，現(xiàn)在怎么辦？”
“走上面，屏住呼吸，小心毒氣。”張亞哲言簡意賅，深深地看了池磊一眼?！澳銈兿茸撸业詈??！?
丁澤鵬點點頭，鉤索精準(zhǔn)地命中一個凸起，牢牢地勾上。他嗖嗖爬到鉤索頂端。從包里掏出工具，開始試圖破壞玻璃——
嘩啦一聲響，厚厚的玻璃自行破碎。一只手拉住了丁澤鵬，直接將他拽出窗戶。
“阮哥？！”
“小丁，去那邊的樹叢?！比铋e比了個安靜的手勢，指指下方不遠(yuǎn)處的樹叢。“我把你們的浮空摩托挪到那里了。別問問題，快去。”
趁阮閑指揮的當(dāng)口，唐亦步又把一臉震驚的池磊拉了上來。整個復(fù)制工廠將附近的空間照得猶如白晝。無聲的警報應(yīng)該遠(yuǎn)遠(yuǎn)傳了出去，幾組形貌各異的巨型機(jī)械晃動著靠近，一隊無人機(jī)正朝這邊飛來。趴伏在城市上方的盲蛛機(jī)械隆隆作響，塌下十二條腿，軀體朝這邊緩緩壓下。
“快！”池磊之后是張亞哲，阮閑擦了把頭上的汗，他已經(jīng)聞到了毒氣的微妙腥甜。最后被吊上來的是那臺輔助機(jī)，它差點沒能通過狹小的窗戶。
丁澤鵬很快在樹叢中藏好，安靜得仿佛不存在?？蓮垇喺鼙蛔С鰜砗螅黄ü勺辖ㄖ钩龅男逼?，沒什么隱藏自己的意思。
“一會兒分頭行動。”張亞哲看起來十分平靜，他的語氣里沒有半分慌張?！靶∪?，你和小丁、老池一起走。我?guī)ё咻o助機(jī)?！?
阮閑皺起眉頭。
“什么屁話！我還不知道你那套，又要逞英雄了是不？”池磊同樣沒有去灌木叢，他站在建筑邊沿，沒有挪動。
“……我會給你個解釋?！睆垇喺馨咽痔嵯淙匠乩趹牙?。
“一起走，要不我崩了你?！背乩诤鸬馈Ｋ槃莩蹲垇喺艿念I(lǐng)子，兩個人直接溜下鉤索。唐亦步見狀直接扛起阮閑，正大光明地跳向地面。
他們剛溜下房頂沒幾秒。幾根鋼鐵抓手便擊中了那扇被破壞的窗戶，幾乎將整個小平臺擊碎。池磊的鉤索失去固定點，死蛇般垂落在地。張亞哲張開胳膊，護(hù)住池磊的頭，兩人重重地摔上草坪，好半天才爬起來。
阮閑被唐亦步扛在肩頭，他直起上身，拔出血槍，槍槍直中鋼鐵抓手的關(guān)節(jié)接縫。一陣火花后，鋼鐵抓手終于不再動彈。
他剛收起槍，便對上張亞哲意味深長的目光。
事到如今，阮閑不打算繼續(xù)隱藏實力——眼下情況危險，一點點刻意隱瞞都可能會致命。若是三人一路順利還好，如今出現(xiàn)變故，他已經(jīng)跳了出來，自然也不會再回避難所。
沒有逃避張亞哲的審視，阮閑沖他笑了笑。
見目標(biāo)遠(yuǎn)離建筑，炸.彈緊接著跟上。池磊扯著張亞哲向前一撲，勉強(qiáng)躲到一塊巖石后。唐亦步則直接帶阮閑趴進(jìn)最近的水溝，爆風(fēng)從兩人頭頂呼嘯而過。
四人沒有在原地等待第二波轟炸，待投擲炸彈的巨型機(jī)械挪動炮口時，眾人齊齊沖向樹叢，無人機(jī)射出的子彈緊緊咬著他們的后腳跟。
“小丁，接住?！贝_定張亞哲還在身邊，池磊將裝有內(nèi)臟的手提箱丟給丁澤鵬。機(jī)械正一股腦往這邊擠，他又啟動了一批紅外迷彩，將三四個金屬小盒扔在周圍。七八架無人機(jī)在他們頭頂盤旋，時刻準(zhǔn)備射擊。
炸.彈揚(yáng)起的火焰越燒越高，滾燙渾濁的空氣不再適合呼吸。燃燒的火光中，池磊嘴唇哆嗦，滿臉是泥土和汗水。他試圖跨上浮空摩托，可惜腿抖得太厲害，三四次才真正成功。
“我們走?！彼鰤羲频哪钸?，甚至沒空去追究阮閑的出現(xiàn)。“趕緊離開這。”
“老池，你和小阮掩護(hù)小丁。你們走另一條路，直接回避難所。我去野墳地那邊繞一圈?！便y色的月光傾瀉而下，被火焰染得微微發(fā)紅。張亞哲在一片混亂里冷靜得異常。
輔助機(jī)被他牢牢固定在浮空摩托后座，槍口隨空中的無人機(jī)搖擺。隨即它似乎接到了什么指令，綠色的光圈直閃，在張亞哲的浮空摩托后制造出另外兩臺摩托的虛像。
虛像中，丁澤鵬坐在池磊后座，而唐亦步帶著阮閑。和他們目前的車輛分配情況完全一致。
“張亞哲！”池磊的聲音有點尖。
“野墳地占地大，又是強(qiáng)信號盲區(qū)。這些東西呆頭呆腦，肯定會覺得你們才是障眼法。老池啊，你狀態(tài)不好，野墳地那片又是我最熟——咱都是成年人了，你知道這樣最合理?！?
“你要是死了，我絕對要把你的尸體挖出來再剮一遍?！背乩诘纳ひ粝袷潜簧凹埬ミ^。
“我看成。等一會兒過了信號盲區(qū)，我們還能通會兒話呢?！?
“通個狗屁的話，老子見你就煩?！背乩趩痈】漳ν校瑢④囶^對準(zhǔn)黑魆魆的森林，聲音有點變調(diào)。坐在車后的丁澤鵬身體繃著，看起來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
張亞哲笑了，望向迅速跳下車后座的阮閑：“小阮有話說？”
“張哥——”阮閑擰擰衣角的水，又湊近幾步?？伤麆傞_口沒幾秒，就被對方直接打斷。
“看這架勢，引導(dǎo)田鶴見我的是你吧。能接觸到我簽名的人不少，但我心里有數(shù)。”張亞哲摸摸胡子拉碴的下巴，把聲音壓得只有阮閑能聽到?！半m然我也沒啥證據(jù)……算啦，我就不問你是誰了。感謝你的幫助，小阮。”
阮閑聽懂了對方?jīng)]出口的話。黑匣子無法在信號盲區(qū)留下記錄，無論他給出怎樣的身份，“明天的張亞哲”不會記得自己的回答。
看著面前人的笑臉，那股漆黑的憤怒再次在心底涌動。阮閑狠狠喘了幾口氣，才把那股粘稠冰冷的情緒壓下去。
“張哥，你清楚，主腦選擇滅口，只是簡單粗暴地消除你們傳播恐慌的可能。如果大家平安回去，木已成舟，我想它會優(yōu)先觀察避難所是否有混亂的跡象——那里本來就有知情者存在，只要你們繼續(xù)保持沉默，它不會無緣無故將整個避難所刷一遍?！比铋e語速飛快，“別太早放棄，好嗎？”
田鶴知情，關(guān)海明也知情，可MUL-01對此沒有反應(yīng)。它并非不允許少數(shù)人類知道真相——只要它確定他們還在努力維護(hù)這片虛假的和平。問題是要“說出來”才會存在的。
“放心。別看我這樣，我還挺怕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