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是新人,她今晚的工作只是站在門口,揭起簾子迎送每一位客人。
跟著她站在同一個崗位的,還有一名在這家店里工作了三年的李潔。
“李姐,你好,我是六月請多多指教。”
餐廳門口,六月站在李潔跟前示好。
李潔扶著耳朵上新戴上的珠寶,斜眼瞥了瞥,瞧見她白凈的一張臉上連妝都沒化,不滿的擰眉:“你不知道這里的人必須化妝才能上班嗎去擦個口紅再過來!”
一點形象都沒有!
六月笑容一僵,她沒想到當服務(wù)員還要化妝,而且她也從來沒化過妝。
正焦急的時候,仙玉端著一壺水從她身后經(jīng)過,悄悄的把一樣東西塞進她的手心里。
六月一看,是一管口紅。
沖著好友露出感激的笑容,跑到洗手間里的人很快為自己涂抹上口紅,望著鏡子里嘴唇鮮紅的自己,六月總覺得怪怪的,想伸手擦掉,可是腦海里又浮現(xiàn)出李姐剛才生氣的樣子。
咬咬牙,忍住擦掉的沖動,就這樣走了出去。
“??!”
一道黑影襲過來,六月捂著疼痛的腦袋,抬頭往上看去。
蠟黃蠟黃的一張臉,面無表情的注視著她。
“是你”那個在飛船上見到的青年,六月驚訝的叫出聲。
曾冬淡淡的掃了一眼跟前的女孩子,不感興趣的越過她的身,走了。
“你等等,你也是來這里打工的你是不是遲到了,你這樣走出去會被領(lǐng)班罵的?!?
六月見過他身上穿過的衣服,在夜市里只要會還價格,一套一百星幣就能買下來。
“小姐,你每一次搭訕別人都是用這種借口嗎”
去路被擋,曾冬厭煩的抬眸看向她。
明明被東西擋住了電子眼,可是那眼底的冷意還是讓六月有些害怕,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讓出位置,那個人就這樣走了。
“好可怕的眼神啊?!?
拍著還有些害怕的胸口,六月走了出去,剛走到李姐的身邊,余光就瞥見剛才那個奇怪的青年已經(jīng)在餐廳里坐了下來。
而且那個兇巴巴的領(lǐng)班竟然在他的面前,笑容燦爛又客氣的為他介紹餐廳里的食物。
“在看什么”李潔瞧見她發(fā)呆的樣子,推了推她胳膊問。
“那個客人,跟我在同一班飛船上?!绷峦莻€方向,喃喃道。
“這很奇怪嗎打好精神做好你今天的事情,客人是其他工作人員服務(wù)的,我們只要站在這里就可以,懂”
六月收回目光,連連點頭;“我懂了,不管閑事不看人,這一切都跟她沒有關(guān)系?!?
曾冬的一頓飯吃的很晚,直到餐廳里人滿為患,他嫌這里太吵,才拿起房卡準備離開。
經(jīng)過餐廳門口時,穿著餐廳制服的六月正彎腰跟前面的客人道別;“歡迎下次光臨,客人請慢走?!?
腰背剛抬起來,余光就看到下一位客人走過來,六月立馬又彎腰下去:“歡迎下次光臨,客人請慢走?!?
曾冬從她的面前經(jīng)過,無聲無息。
一天的工作,等下班的時間到了,店里的客人也都走的只剩一桌,夜班的工作人員過來替換六月。
回到更衣室的六月,扶著酸疼的腰背坐在椅子上,累的一個字都不想說。
“習慣就好了,一開始是很累的?!毕捎褡哌^來,坐在她的身邊,幫她按摩腰背的位置;“我剛來的時候被安排接菜口端盤子。那些菜剛做好又燙又大,連續(xù)一周的時候我的十根手指頭全部都被燙出了水泡?!?
那種回憶,只要想起來,仙玉都覺得自己的手指疼。
“好想變成有錢人啊?!绷赂袊@道。
“努力工作,好好上學,你成績那么好只要你大學畢業(yè)了,很快你就不用過這種日子,加油!”
仙玉成績不太好,去年多番考慮后放棄了學業(yè),找了這一份工作。
“等我有錢了,我就買一個大房子,你一個房間,我一個房間,我們住一起!”
年輕的女孩子,暢想著自己美好的未來。
只是這份美好,在第二天晚上就突然結(jié)束了。
餐廳內(nèi),仙玉掙脫掉客人亂來的手掌,卻不小心將另一只手里端著的盤子扔了出去。
滾燙的菜肴,瞬間將客人臉上的皮膚燙傷,尖叫聲響起,六月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就看到了自己的好友被人一巴掌打倒在地上。
“仙玉!”
六月沖了出去,抱住地上摔倒的好友。
想要將她從滿地碎片中扶出來。
“仙玉,先跟客人道歉,六月回到你的工作崗位上?!?
領(lǐng)班趕過來,看到客人受傷的臉,冷靜的叫人去打救護車,跟其他員工了解了事情經(jīng)過后,深吸了一口氣,讓仙玉站起來跟客人道歉。
仙玉松開好友的手掌,頂著一個巴掌印的臉站到剛才的客人跟前,深深的低下頭:“對不起?!?
“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聯(lián)盟做什么,今晚的事情我也不為難你,醫(yī)藥費十萬星幣,只要你出了,今晚的事情就這樣算了?!?
肥頭大耳的客人笑容猙獰,“要是不愿意付錢,換一種方法也可以,今晚跟我走,我告訴你怎么賠償。”
話語里的含義,讓六月打了一個冷顫,環(huán)顧四周,想要找人求救。
卻看到所有的同事都躲的遠遠的,就連領(lǐng)班的意思也是這件事情就這樣私了最好。
“明明是你剛才先動手的!”十萬星幣,哪怕是把仙玉賣了都付不起,一直低著頭強忍著眼淚的仙玉忍不住的站起身反駁道。
“看看!看看!這就是你們這里的服務(wù)態(tài)度!現(xiàn)在給我十萬,我也不會私了,你就等著做一輩子的牢吧!”
“警察不會偏袒任何人,店里有監(jiān)控,我們可以看監(jiān)控!”
入職第一天,六月就被告知餐廳內(nèi)所有的角落都安裝了監(jiān)控,是用來監(jiān)督她們工作的。
只要剛才客人真的對仙玉做了什么,只要看監(jiān)控那就不是仙玉的錯。
六月喊完,在場其余的客人臉色一變,領(lǐng)班也跟著臉色巨變,怒瞪了六月一眼:“這里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什么監(jiān)控,店里從來都沒有這種東西!”
他們作為一個二十萬人的小星球,能夠在這里開一家五星級超高消費的店鋪,靠的就是口碑還有私密性一級。
不安裝任何監(jiān)控鏡頭,也是跟所有客人的承諾。
畢竟,會出現(xiàn)在這個偏遠星球的客人,有些時候也會帶一些特殊的客人過來,為了不讓外人發(fā)現(xiàn),這里可是跟客人保證過,在這里發(fā)生的任何事情,一旦走出這個門,就不會有任何人知道。
客人看著白凈的六月,笑了。“小姑娘,你把監(jiān)控的位置告訴我,我就放過你的朋友,這個生意劃算吧?!?
很劃算,可六月看著對面領(lǐng)班那絕望的眼神,手心顫抖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說錯了話。
她到底是該幫仙玉,還是不幫。
“對不起,她是昨天新來的,還不了解這里的情況。我替她像大家道歉。”
仙玉閉上眼,忍住心底的委屈,轉(zhuǎn)過身來彎腰九十度,“我朋友以前在快餐店工作,所以一時間記憶錯亂了,我們店鋪沒有監(jiān)控。”
比起十萬塊,在這里工作了一年的仙玉知道,一旦她們倆個人毀掉了餐廳,等待她們的就不止是十萬塊。
六月沒想到仙玉會這樣做,呆呆的站在原地。
那副模樣,讓客人嗤笑:“你們一會這樣說,一會那樣說,我到底該信你們誰呢?!?
說完,從錢包里拿出一沓錢舉到六月跟前:“小姑娘,只要你說出監(jiān)控的位置,這些錢就都給你,而且你跟你朋友也都會沒有事?!?
六月看著那些錢,這些被人隨手從錢包里拿出來的錢,足夠抵用她明年一年的學費還有生活費。
看著那些錢,在所有人緊張的目光下,六月一張臉慘白,張開口喃喃道:“我不知道監(jiān)控在哪里,剛才是我亂說的?!?
領(lǐng)班只是說有監(jiān)控,但是從來沒有告訴她們,這些東西到底被安裝在什么位置。
全場嘩然。
領(lǐng)班懸著的一顆心也跟著放下去。
餐廳里吵鬧成一片,曾冬坐在角落里搖晃著酒杯,桌子上的前菜結(jié)束后,已經(jīng)超過了十分鐘都沒有上主菜。
冷漠的獄警大人按響了桌子上的呼叫鈴:“麻煩為10號桌上主菜,我餓了?!?
清冷沒有起伏的嗓音,不大不小剛剛好,足夠讓餐廳里剩余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那邊準備打人的客人,也正準備開口,卻被這一道嗓音插嘴,一下子忘記了自己要說啥。
憤怒的小眼神瞪著那個消瘦的身影。
映入視線的,是一張蠟黃難看的好像很久沒有見過陽光的臉龐。
臉龐的主人面無表情的舉著酒杯,眼神漠視,姿態(tài)孤傲的回看著他;“再看,挖了你的眼?!?
胖客人:“………”
六月:“…………”是他。
店內(nèi)其余眾人;“…………”哪來的勇士
說完威脅的話語,曾冬又愉快的喝起了杯子里的酒水。
改造成機器人的獄警大人,忘記了他以前就沒有喝過酒,此刻所有的發(fā)言都是醉酒后發(fā)言。
“領(lǐng)班,救護車來了!受傷的客人在什么位置!”
出去叫車的員工趕了回來,一句話又重新將餐廳里的話題拉了回來。
只是這一次,領(lǐng)班鎮(zhèn)定對了,先一步過去扶著受傷的客人,然后叫來保安將那名胖客人也跟著請了出去。
直接塞上了救護車,車子呼嘯而去,丟下一地的雞毛等著處理。
作為鬧劇收場,全餐廳內(nèi)吃飯的客人費用都被免除。
仙玉跟六月被帶進了經(jīng)理辦公室,半個小時后倆人收拾好行李,從更衣室出來。
“對不起,如果不是因為我,就不會這樣?!绷卤е鴵Q下來的工作服,滿臉的歉意。
因為她,害的仙玉的工作也丟了。
“沒事,反正那個豬頭我早就想打他了!就是可惜了那盤菜,我以前在廚房偷吃過,還挺好吃的,嘶……”
仙玉說話語氣太大,拉扯到了嘴角的傷口。
“那十萬塊錢怎么辦我們跑嗎”
經(jīng)理直接把她們倆個人開除,卻沒有說賠償?shù)氖虑?,還給了她們結(jié)算了這個月的工資。
就連六月也拿到了倆天的工錢。
“不管了,大不了我離開這個星球,重新找一個地方打工,我還不信他還能找到我們不成。”
仙玉才不會害怕,反正她孤兒一個,走到那去都可以。
倆個人提著行李,從酒店的后門里出來因為辭職,連員工宿舍今晚也不能住了。
“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家小旅館,一個晚上才八十塊錢,我們先在那里住一個晚上,然后明天再去找工作?!毕捎褡≡谶@里一年,對附近所有的地點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好。”六月提著包,瞧見她還紅腫的臉頰;“我們不用去醫(yī)院看看嗎你的臉看起來好嚴重?!?
“沒事,醫(yī)院太貴了,一會你幫我去買一點冰塊,我今晚敷一下,明天就會消腫,只是看著可怕而已?!?
仙玉說完,又倒吸了一口氣。
六月看到她的樣子,“你快別說了,怎么走你用手指著給我看,我在前面帶路?!?
小城市里,到了深夜路上都沒什么人,倆個人走了半天還要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半天才走了一小段路。
六月抱著背包,回頭看向那高高在上的酒店招牌。
“噠噠…噠噠噠…”
隔壁巷子里,有腳步聲傳來,倆個小姑娘偷偷看一眼,沒路燈太黑了,也看不清人,只是她們有默契的加快步伐,準備走大路去。
大路上亮,而且路上有車子來往,雖然距離她們要去的地方會遠,可是安全。
倆個人抱著行李,連拖帶拽,總算趕到了路邊。
往后看去,那個腳步聲已經(jīng)聽不見了。
路邊三輛飛行器停在邊上,仙玉經(jīng)過的時候,看到自己腫起來的左臉,嘆了一口氣對著車窗左右照了照。
“剛才忙著辭職,沒時間看臉,原來腫的這么厲害啊?!?
怪不得她一路上,都覺得有點疼的難受。
車窗被人緩慢的搖下來,里頭坐著的智米義笑容猙獰,“小貝戈人,還敢跑”
仙玉觸不及防對上那雙渾濁的眼睛,“啊的一聲?!?
將手里的背包砸中那張肥臉,然后拉上六月就開始跑。“快跑!是那個豬頭!”
被人叫做豬頭的客人笑容殘忍,抬起手腕輕輕一揚;“全部抓起來?!?
敢罵他豬頭的人,上一個死的已經(jīng)連親生父母都認不出來。
散步的曾冬走到路邊的時候,就聽到那刺耳的慘叫聲還有一道笑的格外囂張的大嗓門。
三輛飛行器隨意的停在路邊,一群大男人圍成一團,慘叫聲就從那里傳出來。
不想管事的獄警大人,看著自己被擋住去路的三輛車,托著下巴思考了一會,決定還是低調(diào)路過。
他一腳把擋路的其中一輛飛行器踢壞了半個輪胎,車身在重擊之下直接撞擊到其余倆臺車身,三車連撞,然后中間露出了一條大概一米寬的通過位置。
選擇低調(diào)的曾冬,收回還抬起的那只腳,緩慢的走上那條只有一米寬的道路。
安全穿過,繼續(xù)散步。
“老大……那個人砸了你的車”
“老大,那個人還跑了”
“老大,那個人用的是腳!”
幾名手下望著這一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紛紛抬起手,把自己的眼睛揉的通紅,眼前的畫面還在。
“日他大爺,看到他砸我的車你們還不動,去給我抓回來!”
豬頭男一個接著一個巴掌甩出去,很快一群人就回過神來,散成一團,追著那小子去了。
人群散開,地上的六月睜開青紫的眼睛,看向那些人跑遠的方向,艱難的爬起來,推了推身邊的人;“仙玉,仙玉,你醒醒?!?
仙玉無意識的躺在地上,腦后殷紅一片。
六月咬牙抬起胳膊,打開終端聯(lián)絡(luò)附近最近的醫(yī)院。
通訊被接通,那頭傳來詢問的聲音。
“你們快過來,仙玉受傷了,她的頭在流血?!?
六月說完,就聽到不遠處傳來哀嚎聲。
抬頭看去,剛才那幾個暴打她們的壞人,跟天女散花一樣飛到了半空中,然后落下。
有些掉在那些飛行器身上,被砸的發(fā)出比她們還慘叫十倍的聲音。
“小姐,你們的具體位置在什么地方?!蓖ㄓ嵗铮t(yī)護人員的問話讓六月飛快回神,連忙回來;“在ai酒店對面的馬路上,你們快點來?!?
說完,把通訊掛掉,忍住身上的疼把仙玉扶起來,攙扶到一旁的大樹后面,確定將仙玉藏好后,六月走了出來。
往那些發(fā)出慘叫聲的地方走過去。
曾冬將最后一名人類甩了出去,正閑煩躁的時候,右下角一道銀光一閃而過。
“小心!”
六月驚呼出聲,路邊的青年身體已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掉轉(zhuǎn),下一秒那個舉著匕首的胖子已經(jīng)重重飛了出去。
匕首落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曾冬脖子上多了一道傷口,傷口逐漸擴大,只是數(shù)秒的功夫一張破損的面具就從他的臉上全部脫落,露出了藏在下面的真容。
作者有話要說: 不會是愛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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