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紀染沒想到沈執(zhí)會突然摸自己的額頭,她回過神時,又是下意識想往后退,但沈執(zhí)先一步放下手。
旁邊的徐一航他們還處于興奮之中。
“就該讓這幫孫子看看,誰才是爸爸?!毙煲缓脚d奮道。
陳松輕笑道:“我說徐一航你這輩分弄錯了,應(yīng)該是,就該這幫人孫子看看,誰才是爺爺?!?
徐一航舉手做出道歉的手勢,笑嘻嘻說道:“抱歉,是我弄錯了?!?
倒是徐一航說完,朝夏江鳴看了一眼,見他一直低頭,還順手推了下,笑嘻嘻說道:“夏江鳴這么開心的時候說句話呀?!?
誰知夏江鳴不僅沒說話,反而發(fā)出一聲極低的抽泣聲。
幾個少年俱是一驚。
徐一航一副被嚇到的模樣,低聲說:“你小子不會是要哭吧?!?
陳松瞥了他一眼:“這種時候你應(yīng)該昂首挺胸,等著那個傻逼來給你下跪?!?
夏江鳴還是低著頭,直到沈執(zhí)伸手按著他的肩膀,淡淡道:“越是這種時候越是不能讓你的仇人,看見你的眼淚?!?
“抬頭。”他近乎訓(xùn)斥的聲音,讓夏江鳴瞬間憋住所有的情緒,抬起頭。
對,越是這種時候,越是不能慫。
這時候馬浩終于帶著紅發(fā)女生返回,因為已經(jīng)輸了,對面情緒都不太高。馬浩下車的時候,甚至直接發(fā)脾氣把摩托車摔了。
紅發(fā)女生拿著小旗子在后面瑟瑟發(fā)抖,不敢說話。
但是輸了真不怪她呀,又不是她沒跑過對面的女生,是一開始沈執(zhí)開車就把馬浩甩了很遠。
馬浩掏出一包煙,打算先抽一根,誰知沈執(zhí)突然開口:“是不是應(yīng)該先把正事兒辦了?!?
他語氣尋常,仿佛在說一件再輕松不過的事情。
當眾給人下跪道歉,這事兒別說馬浩這種社會哥受不了,就是尋常人都不行。
馬浩惡狠狠望向沈執(zhí),一副恨不得生吃了他的模樣。
沈執(zhí)淺淺勾了下唇,壓根不在意對面的眼神壓迫力。
“就是,還等什么呢?!毙煲缓秸f道。
夏江鳴沒說話,依舊握著手里的小旗子,仿佛那是他所有勇氣的來源。
對面有個人不服氣地說:“你們別他媽太過分,想讓馬哥給那小子下跪,他配嗎”
聽到這句話,連紀染都不悅地皺眉。
她就知道這幫小混混沒那么容易說話算話。
沈執(zhí)挺淡然的口吻說:“輸不起”
紀染忍不住看向沈執(zhí),她終于明白自己前一世明明很淡定的一個人,一遇到這個男人就會忍不住發(fā)火。
因為他說話的方式實在是太欠揍了。
明明是慢條斯理的語調(diào),但能輕易挑起別人的怒火。
果然對面又罵聲四起。
這邊徐一航他們也不是好惹的,立即嘲諷說:“剛才可沒人逼著你們賭吧,怎么只想贏了拿錢,輸了就他媽耍賴呀?!?
馬浩顯然被架在火上烤了,剛才沈執(zhí)提出賽車解決問題的時候,他是同意了的。確實沒人逼他賭,是他自己想要這十萬塊錢。
他只眼熱看到了十萬,刻意忽略自己也會輸?shù)氖聦崱?
馬浩手里捏著煙,耳邊是兄弟叫罵的聲音。
“行,我道歉?!蓖蝗获R浩捏著煙開口說道。
突然身邊安靜了一瞬,然后對面的人又開始叫囂。
“馬哥,你憑什么給他道歉呀?!?
馬浩慢慢往前,朝夏江鳴看了一眼,伸手勾了勾手指:“你往前走點兒,來來,哥哥給你道歉?!?
這嘲弄的口吻,讓這幫小混混哄笑起來。
紀染轉(zhuǎn)頭看著旁邊的夏江鳴,只見他捏著手里的小旗子,一點點握緊。
沈執(zhí)沒有說話,只是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煙盒,他煙癮不算大,偶爾才抽一根。
有些事情,別人幫忙再多都沒用,得自己站起來才行。
終于在沈執(zhí)拿出一根煙咬在嘴里的時候,夏江鳴抬腳走到馬浩的面前。
馬浩從來沒把夏江鳴當回事兒,哪怕他現(xiàn)在人模人樣,在他看來也不過是仗了沈執(zhí)的勢。這個慫包被他欺負了三年,翻不了身的。
他咧嘴剛要笑,突然夏江鳴望著他狠狠道:“怎么跟你爺爺說話呢?!?
馬浩的笑容凝在臉上,下一秒夏江鳴直接一拳打在他臉上,怒吼起來:“我艸你大爺?shù)?,真把老子當慫包,拿你爺爺?shù)腻X用的爽嗎爽嗎”
紀染眨了眨眼睛,白皙的小臉沒有太大的疑惑。
在夏江鳴打了馬浩的瞬間,對面的人沖了過來,至于這邊徐一航和陳松都上去幫忙,倒是沈執(zhí)沒動,他將嘴里的煙拿了下來。
又浪費了一根。
在他把煙扔在地上之前,他轉(zhuǎn)頭望著她,低聲說:“紀染,往后站站?!?
紀染目光落在他臉上,點頭:“嗯。”
有種莫名的乖巧,軟軟的。
……
事實證明,不管是飚車還是打架,沈執(zhí)都不要命。他身上有種天生的狠勁,哪怕對面人數(shù)明顯比他們多,可沈執(zhí)加入戰(zhàn)場之后,瞬間形勢扭轉(zhuǎn)。
紀染抱著懷里的頭盔,真的乖乖站在一旁。
直到沈執(zhí)打完之后,扯著她的手跑向摩托車:“走?!?
紀染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是他贏了,卻還跑的這么快,但是聽話的任由他拉著,直到再次上了摩托車之后,很快車子啟動。
夏江鳴他們開的是一輛跑車,很快趕了上來。
跑車頂棚被放開,三個少年坐在車里,瘋狂大喊起來,整個山坳都是他們鬼哭狼嚎的聲音。
“鳴鳴,痛快嗎”
“老子終于報仇雪恨,打了馬浩這個傻逼一頓,痛快。”
紀染坐在車后,安靜地聽著他們嚎叫??墒切牡讌s第一次產(chǎn)生了一種莫名的情緒。
她記憶中的沈執(zhí),是不茍言笑、驕矜冷傲的沈執(zhí)。
而此時騎著摩托車載著她的少年,哪怕依舊沉默,可是身上透著一股鮮活澎湃,少年意氣那樣風發(fā)。
二十七歲的沈執(zhí)跟現(xiàn)在比起來,猶如一潭死水。
當他們重回市區(qū)的時候,已經(jīng)九點多,眼看著離放學(xué)時間過去好幾個小時。紀染著急回家,便讓沈執(zhí)把她在路口放下。
“紀染,你真不跟我們一塊去慶祝”徐一航笑嘻嘻說道。
紀染搖頭:“太晚了,明天還要上課?!?
他們這幫人不怕上學(xué)遲到,也不在乎幾點回家,可紀染不行。
好在他們也沒強求,只是夏江鳴問:“紀染,你怎么回去要不我們送你吧。”
紀染搖頭,剛要說她直接打車回去好了。
但是沈執(zhí)抬頭對跑車里的幾個男生說:“你們先去,我待會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