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下意識將手伸出去,那些像小星星似的金色字體,就在她指尖悄無聲息地散開。
像是含苞的曇花于臨界點瞬間綻開,紛紛揚揚的金色光點在半空中揮散。轉(zhuǎn)眼又如同流星般飛馳而下,消失在地面。
夜的黑更加突出金色的光輝,這還是黛玉第一次看到這等奇景。她覺得指尖有些麻麻暖暖的,連著心里也暖暖的。
紫鵑上前小心將油燈撥亮了些,又細(xì)心關(guān)上門窗,和黛玉回稟了些賈府近況。
她在賈府人脈足,能經(jīng)常替黛玉探測流言的方向。
“金玉良緣是薛姨媽提出來的。然后府里就傳遍了,都說寶釵姑娘和寶二爺是天生一對。”
黛玉無所謂地攤攤手,她小心地翻開書本,有些好笑回了一句“在閨中還能傳出這樣的閑話來,且看外祖母的意思吧。”
要是外祖母有意,那就是皆大歡喜。要是無意,還有得磨呢。
紫鵑也略提一下就罷了,她又剪剪蠟花,忍不住勸道“天都晚了,姑娘先睡吧,明天再看也一樣。”
“看一節(jié),我看一節(jié)再睡?!摈煊裢现曊{(diào)回了一句。這是她尋求已久的孤本,實在是舍不得丟開。
而最終,黛玉還是在晚上將整本書都看完了。
因為這天晚上熬夜的緣故,黛玉第二天難得賴了會床。她迷迷糊糊被服侍著洗漱后,就準(zhǔn)備去看秦可卿。
黛玉令人從小廚房帶了些甜點,還找了幾件琉璃珠似的珍寶,裝扮得禮物充足的樣子才過去。
到寧國府里,上次還沒注意,這次黛玉抬起袖子遙遙望去,只見府內(nèi)正在大肆土木。
注意到黛玉的視線,領(lǐng)路的侍女貼心解釋道“那是天香樓。老爺在上面耗了不少心血,用的是最精貴的檀木和香料?!?
“老爺說要趕在年前落成,一邊精挑著又一邊急著建呢?!?
黛玉都能猜出這著急的是為什么。她抿抿唇笑了下,并不接話,只無聲地挑了挑眉示意繼續(xù)前進(jìn)。
等到秦可卿院子的時候,前邊的侍女就要上前通報。不巧的是里面的人正怒氣沖沖地闖出來,登時兩邊就撞到一起。
前邊捧著甜點和琉璃珠侍女手忙腳亂站穩(wěn),里面又傳來踉蹌混亂的腳步聲。
而黛玉有紫鵑等人眼明手快扶著退了幾步,倒是平安無事。
沒等她說話,里面的充滿怒意的呵斥就先傳出來了“誰毛毛躁躁趕什么沒有規(guī)矩的東西”
這聲音聽著倒是眼熟,倒打一耙的風(fēng)格也很眼熟。黛玉心中有了猜想,等定眼一看,果然是王景。
王景本來就心情不好,再經(jīng)這一遭火氣更甚。她剛呵罵出聲,就看到黛玉那張貌可傾城的臉。
黛玉烏發(fā)垂下,明眸善睞,美撼凡塵。當(dāng)她抬起眉眼看過來時,連王景的心都漏跳了一瞬。
她只覺得一段時間沒見,林黛玉倒是越來越好看起來。一時間怒火加妒火涌起,更是一發(fā)不可收拾。
王景穩(wěn)住踉蹌的步伐,氣極之下反而收斂了怒色,只留一絲冷笑。上次算是撕了臉,這會四下沒人,她也不想再裝和睦親密。
“我以為是誰,原來是林姑娘,來看秦可卿”
王景抬手拍拍衣袖,就像是要拍去什么臟東西一樣,刻意放大了動作。
她猛地上前一步逼近黛玉,壓低聲音充滿惡意慢慢開口“你要知道,一切都是有定數(shù)的。閻王要她三更死,誰能拖到五更天”
這態(tài)度實在是太篤定了,就像她已經(jīng)看見秦可卿必定死在這時候一樣。
而她頭上,暗橙色的字體飛快地擴(kuò)張她是命中注定要死。而我,偏能逆天改命得到王爺
等我將王爺搶過來,看你還憑什么傲暗色的大字從她頭上依次掉下,又像泥濘一般消失在地面。
黛玉對上王景滿是惡意厭惡的臉,她挑起眉眼,也抬腳直直上前一步。
那張傾國傾城的臉就在眼前放大,像是太陽一般耀眼到刺目的地步。
而黛玉自小就獨出旁人的氣勢又實在是足,王景下意識就后退了幾步避開。
等反應(yīng)過來自己的動作時,王景面色都沉了些。
黛玉并沒有碰她,只是隨手拿起剛剛被撞到的琉璃珠,將它放在手里把玩。
“命中一切自然是定數(shù),生老病死成王敗寇,不到最后一刻誰能看破?!?
黛玉讓琉璃珠靈動地在五指間回旋,這會兒又稍稍抬起手腕,置于二人之間。
黛玉想起王景剛剛的心語,又記起北靜王對自己那金光閃閃的一整片。
她稍稍彎起眉眼,對著王景一字一句慢慢道“不屬于你的,再覬覦也是枉然。命中注定的事,失之你命?!?
說著,黛玉手腕一轉(zhuǎn),微微松開五指。琉璃珠就從空中一路往下,“啪嚓”一聲碎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