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讓董瓊重新振作的男人,剛剛看完與你a的開屏廣告,他說,“廣告拍得挺用心的”
“用心又怎么樣賺錢,靠的是沒有心。”短短幾年,董朔在這方面已頗有見地。
程繼文是為著逗他才下載的a,看完廣告就將手機(jī)放回褲兜里,“不要把話說得這么死,我覺著這個軟件挺好的。”
“不可能的,有些事情,開局就注定結(jié)局了。”董朔不抱任何希望地說。想做一款社交軟件,就必須做成流量、爆款,否則無法擴(kuò)大用戶基數(shù),談何社交再看看他們公司做的這個軟件,什么虛擬對象、戀愛測驗,游戲不像游戲,社交不像社交,用戶群體定位太小眾,想做成爆款,基本沒戲,如今也就是想想怎么多騙幾個廣告商,起碼把本錢撈回來。
程繼文不以為然地說,“那可不一定,當(dāng)初我還以為自己能結(jié)婚呢”
董朔一把摟住他,“哎,不要這樣說,哥們心疼你,真的?!钡?,人一旦可以拿起自己的痛點(diǎn)來開玩笑,就證明已經(jīng)放下了。董朔還是挺為他高興的。
“心疼我啊”程繼文瞧瞧他,再瞧瞧砧板,“把手洗了,把鴿子給我切了?!?
董朔有點(diǎn)懵地“啊”了一聲,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程繼文已經(jīng)要走出廚房,又回頭叮囑,“注意,大小要均勻?!?
董朔抽出一把刀來,沖著他威脅道,“我切你吧”
程繼文笑著躲到外頭去了。
董朔沒有聽程繼文的,卻很聽程母的,他不見外地在廚房里啃了一只烤鴨腿,才走進(jìn)客廳,只見程繼文坐在沙發(fā)上,抬頭問他,“切好了”
董朔往他身旁一坐,“那當(dāng)然?!碑?dāng)然是交給他家負(fù)責(zé)煮飯的阿姨了。
董朔瞄見程繼文的手機(jī)屏幕里是新聞門戶網(wǎng),就說著,“還夸廣告拍得用心,你不是照樣沒興趣”
“我”程繼文遲疑一刻,還是說出了真話,“確實不是很有興趣,我對社交軟件就是沒有興趣?!?
“下都下了,”董朔從茶幾上挑了個蘋果,又摸到了水果刀,一邊說著,“你玩玩,我還沒試過”
“你們公司出的軟件,你當(dāng)老板的,不自己試一試”
董朔反問,“你會在意偷你錢包的小偷,長得標(biāo)不標(biāo)致嗎”
“會啊,”程繼文故意說著,“我會從頭到腳把他打量一遍,我們時尚圈的人都這樣?!?
董朔晃了晃手里的水果刀,“你不要惹我,我可有兇器在手”
程母在那一頭做著指甲,聽著他們的動靜,雖然聽不真切,還是笑了,她說,“你倆小時候也是這樣,兩個人在那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又要耍什么花頭。”
程繼文回答著母親,“擺弄他公司新出的游戲?!敝挥姓f游戲,程母才不關(guān)心,如果是說社交軟件,又得解釋一番。
趁著程繼文在回應(yīng)程母時,董朔已經(jīng)進(jìn)行到了選擇虛擬對象的性格標(biāo)簽這一步,最多選擇五個,他忘記這是替程繼文選擇的,按照自己的取向飛快地點(diǎn)滿五個,多多益善嘛。
程繼文低頭看自己的手機(jī),正好看到董朔點(diǎn)擊了“下一步”,卻見畫面跳回用戶資料頁,因為沒有選擇頭像。
“還要頭像”董朔嘀咕一聲,看著程繼文下意識地點(diǎn)開手機(jī)相冊,然而相冊里一片空白。董朔馬上說,“你現(xiàn)照一張?!?
程繼文讓他慫恿地舉起手機(jī),非常隨意地對著自己拍了一張。
董朔拉下他的手,瞧了一眼照片,哈哈笑說,“你人長得不賴,怎么照出來”
程繼文打斷他,“行了,湊合吧。”
他們從小就愛相互逗弄,此刻董朔更是不依不饒地說,“重新照一張,照好看點(diǎn)兒”
正給程母做指甲的小妹,帶著南方某地的口音和幾分緊張,開腔道,“這里光線太暗了,門口那里光線好,人照出來很漂亮的?!迸⒆訉ψ耘倪@件事情頗有研究,值得信賴。
為著面子問題字面上和含義上的面子,程繼文起身走到門廳,拍了幾張照片回來,讓董朔一次性挑個夠。
“這張可以,這張帥?!倍氛f著,就把他覺得滿意的照片,換成程繼文在與你的用戶頭像,再按順序一步步操作下來,然后盯著手機(jī)屏幕。
程繼文也是一起默默地盯著自己的手機(jī)屏幕,等了好一會兒,才確定它是白屏了。也可以說是這個軟件,死機(jī)了。
他們對視一眼,同一時間笑出聲來。
董朔笑罵著,“媽的”他懷疑自己被整個公司的人合伙騙錢了。
程繼文一邊笑著,一邊慌忙示意他噤聲,“噓”因為程母不允許有人在家里說臟話。
“太太,程先生來了?!彪S著家里阿姨來報信,客廳愉快的氛圍戛然而止,只有程母臉上洋溢著歡喜。
董朔起身相迎,只見程父從門廳步履穩(wěn)健走進(jìn)來,他穿得并不考究,跟公園遛彎的老大爺沒兩樣,但周身的氣息是要威嚴(yán)許多。待程父走近些,就能發(fā)現(xiàn)他的兩鬢明顯生出很多白發(fā),眼皮也有點(diǎn)往下垂。這些都是歲月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