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明白他們沉默的原因,程繼文隨即笑出一下,將氛圍慢慢帶了回來,使得奶奶有點(diǎn)兒犯迷糊地問著，“小昀今年幾歲來著”
周正昀也想到爸爸和奶奶的沉默,可能是因?yàn)樗卮鸬奶^直接，顛覆了他們對“小程”的認(rèn)知，再到此刻,她也只能嚴(yán)謹(jǐn)?shù)卮鹫f,“二十四?！?
奶奶愈發(fā)驚訝，看著程繼文說，“真是看不出來，我還以為你和小昀差不了幾歲,最多二十六、七呢不過呀,跟我比你還是很年輕的?！?
程繼文頗有幾分認(rèn)真地回話,“奶奶您看上去也很年輕，一點(diǎn)都不像五十歲的人。”
奶奶笑得合不攏嘴,“就你嘴巴甜，我都要快七十歲咯”
爸爸臉上的詫異也已經(jīng)消失無影，對程繼文說道,“你還在人生最好的階段，要把握住?！?
周正昀覺得自己還是不要攪擾他們愉快的交談，便俯身向茶幾，撿著玻璃碗里的草莓吃。這時，媽媽從廚房走來,估計是沒有聽見剛剛客廳中發(fā)生的對話，兀自說道，“小程，家里的雞湯燉好了，你喝碗湯再走吧”
程繼文不推辭，甚至放大笑容答應(yīng)著，“好啊?！?
因此，程繼文成為今晚家里第一個坐上飯桌的人，而他面前那一碗清燉的老母雞湯，按照媽媽從網(wǎng)上學(xué)來的菜譜，放了玉米和枸杞，味道究竟如何，吃了二十來年的家常飯后，堅定地愛上外賣的周正昀再清楚不過。但是，程繼文表現(xiàn)得像是很合他的口味，媽媽開心地差點(diǎn)再給他盛上一碗。
喝過一碗暖胃的湯，已經(jīng)是傍晚五點(diǎn)多，程繼文才從她家離開。不用家人提醒，周正昀自發(fā)地要送他下樓。站在家門口的爸爸媽媽都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有些許欣慰和惆悵。
一關(guān)上家門，周正昀就上前牽住程繼文的手，一起等待電梯升上來。她捏了捏他的手，說著，“慢點(diǎn)開車，到家給我發(fā)個消息?！?
程繼文也囑咐著她，“晚上別吃太多東西，免得胃又難受?！?
“知道啦，”她應(yīng)著，不忘交代，“替我向叔叔阿姨問好?！?
周正昀原本打算送他上車的，可惜，程繼文讓她止步于一樓門廳，因?yàn)橥忸^的天色正在下沉，霞光散的一干二凈，剩下冬夜里可想而知的寒冷。
程繼文吻了她的額頭，然后說，“我走了?！?
“嗯”周正昀點(diǎn)了點(diǎn)頭，卻又拉住即將轉(zhuǎn)身的他，踮起腳，親了一下他的臉，依依不舍地說，“路上小心?！?
程繼文記得她化了妝之后，就不喜歡別人隨便摸她的臉，所以抬手捏捏她的耳朵，也沒有要走的感覺，“要不”他下巴朝著門廳里的客座沙發(fā)一揚(yáng)，看著她說，“坐會兒”
周正昀笑了，催促道，“快走吧”
她擔(dān)心再拖延下去，等他到家就太晚了。
程繼文再次將她攬入懷中，擁抱著她說，“真走了”
周正昀從他的懷抱中抽身時，抬起頭又親了一下他的下巴，“走吧?！?
站在門廳里看著程繼文走進(jìn)一片華燈初上的夜景中，一直到看不見為止，周正昀才感覺到門廳里的冷，縮起肩膀跑進(jìn)電梯。電梯開始上升，她忽然笑出來，幸好電梯間里只有她一個人。
她笑是因?yàn)橄胫约汉统汤^文已然進(jìn)展到可以談婚論嫁的地步，好像才開始熱戀期。
今年的除夕夜與往年相比，似乎沒有太大的變化。周正昀和奶奶一起把爺爺接到家里來，一路上奶奶不停地向爺爺灌輸小昀的對象多么多么優(yōu)秀，由此可見，今晚的話題中心勢必要圍繞周正昀展開。不出意料，當(dāng)他們一家人圍坐在飯桌旁，還沒吃上幾口菜，媽媽就將話題切入程繼文的家庭情況，此刻沒有外人，媽媽問得比較直白，周正昀卻回答得籠統(tǒng)，她說程繼文的父親是生意人，母親應(yīng)該沒有做什么事業(yè)，父母都是很好相處的人。媽媽聽完，點(diǎn)頭道，“你們倆要好好走下去，遇到事情不要急著吵架，有問題要一起解決，小程雖然年輕，但我感覺他還是挺可靠的?！?
奶奶正在照顧爺爺吃飯，周正昀只得跟爸爸默契地對視一眼，沒有揭穿小程的“真面目”。
大年初一，周正昀跟著爸爸媽媽一家三口到了外公外婆家，才坐下不久，媽媽就眉飛色舞地跟外公外婆形容小昀找的對象。約莫是周正昀十二、三歲的時候，就通過與媽媽的談天，得知媽媽小時候的日子過得沒有她那么幸福，因?yàn)閶寢屵€有一個弟弟，那個年代，重男輕女的觀念很普遍，外公外婆也不例外。后來，舅舅舅媽有了一個兒子，就是周正昀的表弟，與她年齡相差兩歲，目前在上大學(xué)，準(zhǔn)備考研究生，兩年前就開始跟同系的一個女孩子交往，對方的條件是不錯，兩個人的感情一直很穩(wěn)定。反觀周正昀，盡管她的收入不低，卻不像個有正經(jīng)工作的，前途渺茫，又不喜歡社交，不找男朋友，也不知道將來的歸宿在哪里。這樣一對比，媽媽才著急讓她相親。
如今，可算是讓媽媽“揚(yáng)眉吐氣”一回了。
晚飯后，他們又在外公外婆家待了好一會兒，才要回家。外婆硬是塞給周正昀一封紅包，捏著里頭壓歲錢的厚度，周正昀當(dāng)即推拒回去，卻被外婆牢牢按住，還聽著她說，“拿著，等你以后結(jié)了婚，想拿都拿不到了?！?
初三這一天上午，程繼文拎著事先準(zhǔn)備的禮物正式登門拜訪。顯然是前一晚好好休息過，他看著要比除夕那天精神許多，臉上的笑容也越發(fā)明亮俊朗。
除了周正昀，爸媽都以為程繼文下午才會過來，一大早采買的食材還沒有開始料理，所以按著原定計劃，中午吃點(diǎn)兒簡單的面條將就一下，晚上再吃好的。不過，從中午的面條開始，程繼文已經(jīng)很是捧場，晚上特意招待他的一桌菜肴，大家自然是吃得其樂融融。吃過飯后，程繼文主動挽起袖子收拾碗筷，媽媽攔不住他，只得任由他幫忙，心中的滿意卻更多了些。
當(dāng)天晚上，周正昀還是把程繼文送到一樓門廳，終于與他在門廳的沙發(fā)上坐了一會兒，似是要將這兩天沒有見到的面都補(bǔ)回來。
初四是周正昀和池婧的約會，無非逛上半小時的街，卻坐在咖啡館消磨一下午，然后找到一家還不錯的餐廳吃晚飯，感慨一下一年的時間就這樣匆匆而過，再看一場賀歲檔的電影，最后回家睡覺。
初五是在家偷懶的日子，周正昀睡到中午才起床，拉開窗簾，面對著午間的陽光伸了個懶腰，一切仿佛失去重點(diǎn)，只有時間悠悠然地走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