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流城主”
沈輕澤在心里給這個素未謀面的最高掌權(quán)者,劃下一道重重的叉,皺眉道“誰家沒有年邁的親人,下達(dá)這樣的命令,淵流城主難道就不怕城里暴動嗎”
銀二哼哼唧唧道“城里那些大人物哪里會管老百姓的死活再說了,已經(jīng)有三十年前的先例,大家都知道只有活祭才能使太陽重現(xiàn),不是老人,就會是青壯年,或者婦孺。”
銅三瞪著通紅的眼“可誰又愿意去死呢,老人們也想自己的子女活下去啊,為了拯救淵流城,大家也就默認(rèn)了。雖然傷心,可也沒有別的法子?!?
沈輕澤瞥他一眼,冷笑“沒有別的法子那你們跑來我家偷什么東西嘴上說著為了拯救淵流城,實際上希望犧牲的都是別人,只要自己家人活下來就好,對嗎”
銅三漲紅了臉,不知該如何反駁,金大沉默一會兒,啞聲道
“人本來就是自私的,各家自掃門前雪,連自家長輩都救不了,哪里管得了別人你現(xiàn)在說這些又有什么用我們兄弟三人落到你手上,又打不過你,要殺要剮,隨你便吧?!?
主面板的倒計時已經(jīng)過去了4個多小時,眼下只剩60幾個小時,他沒有多余的時間浪費在幾個蟊賊身上。
沈輕澤翻轉(zhuǎn)手腕,一道寒芒脫手而出,依次割斷了捆縛三人的繩索,最后“咄”的一聲鑿入墻壁。
“哎喲”金大三兄弟猝不及防摔下來,摸著腦門上鼓起的大包,喘著粗氣跌坐在地。
“滾吧。”沈輕澤從墻壁上拔出匕首,淡漠置下兩個字。
金大詫異地望著他“你就這么放了我們”
沈輕澤瞇著眼,露出一個嘲弄的笑“如果你們?nèi)齻€窩囊廢有本事,就把自己的祖母救出來好了,我還敬你們是條漢子?!?
金大看他的眼神像看一個瘋子“難道你打算沖到祭祀典禮上救人嗎不可能的,那里有衛(wèi)隊重重把手,就算你有三頭六臂,也不能打得過所有人?!?
沈輕澤重新將燈盞提在手里,居高臨下俯視他“我不需要打過所有人,只要黑夜消失,太陽重現(xiàn),他們就都能活下來,不是嗎”
金大無言以對,不知該嘲笑對方的愚蠢還是天真。
“倘若你真能做到這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那我們兄弟三人以后就給你當(dāng)牛做馬認(rèn)你做爹”
沈輕澤“”
他還不想認(rèn)仨便宜兒子呢
沈輕澤不再理會他們,帶著大白狗回到屋里,去找那條進(jìn)化的魚龍。既然系統(tǒng)明確提示這玩意是線索之一,應(yīng)當(dāng)能派上用場。
可憐的小家伙還美滋滋地蜷縮在魚缸中睡覺,絲毫不覺危險的降臨。
沈輕澤提著燈,將金燦燦的小魚龍撈出來,在它腦門上屈指一彈,毫不留情將之打暈。沒想到,卻怎么也找不到那塊促使它進(jìn)化的龍鱗玉。
他記得當(dāng)初顏醉說這是奶奶送給他的寶貴之物,還要贖回去,倘若不是那三個見錢眼開的蟊賊偷走了它,莫非是顏醉自己跑回來取走了
一時半會無解,沈輕澤索性不去想它,帶上阿白匆匆往城里趕去。
金大三兄弟咬咬牙,跟在他身后追了上去。
相較于村子里的黑沉靜謐,淵流城城東集市可謂燈火通明,集市小廣場早已筑起了一座高高的木臺。
重重衛(wèi)隊將四周把守得密不透風(fēng)。
好幾百號花甲老人安靜地站在木臺下,宛如一顆顆腐朽的枯樹,即便在北風(fēng)中凋零了最后一片落葉,最終也回歸泥土,滋養(yǎng)著下一代的新生。
他們既沒有歇斯底里的絕望,也沒有六神無主的慌亂,只是沉默而平靜地等待著既定的命運在永夜降臨的那一刻,他們就有所覺悟了。
人群的另一端,是從四面八方趕來的鎮(zhèn)民,他們被衛(wèi)隊連成片的人墻所阻,只能遙遙呼喚著親人的名字,與之作別。
這個夜晚是那樣漫長,長得仿佛永遠(yuǎn)也沒有盡頭。
火把的微光映照在每個人臉上,卻映出一張張慘淡的白。
隱隱的,有低啞的啜泣聲如同瘟疫般在人群里蔓延,壓抑的氣氛幾乎令人喘不過氣,就連衛(wèi)隊的士兵也被巨大的悲傷籠罩,頻頻回頭張望,偷偷抹淚。
城主府地處淵流城心臟地段,外墻用礦山上最堅固的月巖砌成,每一塊墻磚都打磨得方正、光滑,墻根覆滿了青苔,墻頭大片的紫藤花在微風(fēng)中搖曳,衣冠一樣裝點著它。
百年來,這座古老的府邸在與獸人族的交鋒中,被無數(shù)次攻擊,卻依然屹立不倒,只在歲月里沉淀下數(shù)不清刀槍劍戟的瘡疤。
三層高的堡壘靜靜匍匐在夜色里,像一頭沉睡著的巨獸。
城主府議事廳。
室外的氣溫在慢慢變低,壁爐燃著爐火,時不時發(fā)出輕微噼啪的聲響,在壓抑沉默的大廳內(nèi),顯得格外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