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之后,鐵山寨的副千戶府。
聽了何福林的稟報,何副千戶慢慢的在庭院里踱步,李家的這個敗家仔越來越讓人難以捉摸了。前一段是分田地給軍戶和流民,可以說是要收買人心來和自己對抗。但是,如今他在自己的地盤上豎起來煉鐵爐是為了什么?僅僅是為了抵抗自己嗎?如果是要抵抗的話,也用不著那樣的陣仗吧?據(jù)細作回報,李家從北方鄭家的地盤上買來了大批的泥炭,每三五天就有數(shù)百石之多,幾百個人晝夜不停的在爐前勞作,將用泥炭燃燒之后煉得的所謂焦炭填入爐子,經(jīng)爐火上鍛煉之后,鐵礦石便煉成了生鐵。生鐵很快便又煉成了熟鐵和鋼。這是什么法子?能夠如此便捷的出鋼?難道說真的像下面?zhèn)髡f的那樣,李家的這個小子,是玉帝在天庭選中的人?來渡化世人的?想到此處,何副千戶不禁打了一個寒戰(zhàn)。還有,為什么那些窮匠戶們最近如此的賣力?當年老李在世的時候,他們也沒有如此賣力過?!
“如何將泥炭煉成焦炭?如何將生鐵煉成鋼?我們的人知曉嗎?”如果能夠查得李守漢是如何變的這套戲法,老子手里的生鐵可要比他多多了!他父親的媽媽的!鋼是什么價錢?生鐵是什么價錢?!后街上的那個傻子都知道!
“這個,咱們的細作也在李家試圖打探過,但是,每一個在里面做事的工匠不知道拿了李家小子什么好處,嘴都很嚴,一絲口風都不透。他試圖混進冶煉工房,去探察究竟,但是,里面卻是一班人只做一樣的事,咱們的細作只是在將所謂的洗煤班,每日里就是用篩斗和河水清掉泥炭中的灰分,除去石塊什么的。洗選后所得凈煤又叫洗煤或者精煤。之后的環(huán)節(jié)他就不曉得了。”
“嗯!”鼻孔里重重的哼了一聲,何天林坐在了自己的交椅上。
“老爺,據(jù)細作回報,三套爐場,大約每天可以出鐵數(shù)千斤,照這個速度,用不了幾天,他招的那些新兵,便可以配備武器鎧甲,編成部伍。”
“知道了!還有什么事情?”何副千戶有些煩躁,他想一個人安靜的想一想對策。是不是盡快的將佧族的援兵調(diào)來,一舉平了李家的這個小子,免得他羽翼豐滿之后,來找自己的麻煩。
“他的那些新兵是如何操演的?”何天能問道,他想一個人安靜的想一想對策。是不是盡快的將佧族的援兵調(diào)來,一舉平了李家的這個小子,免得他羽翼豐滿之后,來找自己的麻煩。
“老爺,據(jù)細作回報,每日里新兵們只是訓練些排隊走路,左右轉身、走路變跑步的事情,并未見到訓練刀槍器械。”
“嗯?!”這話讓何副千戶頗有意外之感,“營伍訓練,不練武藝操法,卻只練走路、跑步、排隊?你這話可不要不盡不實!”
“老爺,小人也是害怕細作此言有誤,特意改扮了去了守備官寨,果是如此啊!只不過,多了些盤杠子、舉石鎖之類的科目。”
何副千戶臉上的表情稍稍緩和了些,“如果李家小子只是如此練兵,倒也不足為慮。他們練了多久了?”
“老爺,已經(jīng)一月有余,每日里,新兵們都是上好的白飯管夠,早飯有咸雞子,午飯晚飯都是魚肉皆有。每日里,都有至少一口豬供給肉食。”
“嗤!”何副千戶冷笑了一聲,“無知小兒,這兵其實是世上最為低賤的一種,豈能如此操演?養(yǎng)兵也不是如此養(yǎng)的!還有何事?”
“哦,還有一件事,小的們不知道該如何處置。正要請老爺?shù)氖鞠隆!?
“說!”
“細作說,近幾日,在李家出現(xiàn)了瘟疫。懷疑可能是那幾個投軍的苗子帶來的。”
“喔?!哈哈哈!老天助我!”
此時的李守漢正一個人坐在自己的書房里,他要好好想一想,在這個時代的安南地區(qū),能夠采用什么手段造出合用的鋼材來。
鋼的問題如果不能得到解決,別說是在這個時代建功立業(yè),連自己都很快就會成為別人嘴里的肉。但是,這個時代,還是流行灌鐵為鋼,或者是炒鐵為綱,自己熟悉的鋼鐵生產(chǎn),是無論如何也不可以達到的。你不能說在明末搞出來頂吹煉鋼吧?炒鐵為鋼也不可行。產(chǎn)量低,而且,技術參數(shù)不好掌握。在這個時代開始使用的生鐵澆淋法。因傳為江蘇工匠始創(chuàng),又名之為“蘇鋼”。雖然無需封泥、涂泥,以及覆蓋破草履,也簡化了工序。但是,依然是采取有控制地進行灌淋技術,而且,需用的工匠人數(shù)最少也要在數(shù)百人以上,自己的工匠人數(shù)遠遠不夠。
嗯,看來,只好采用爺爺說過的大#躍3進時期,全民大煉鋼鐵時候的土高爐、坩堝煉鋼法了。不過,即便是那個時代被淘汰的技術,在三百多年前,似乎也是領先技術潮流的啊!但即便如此,一樣需要大量的勞動力,在糧食產(chǎn)量極低的明末,玩大煉鋼鐵就是自尋死路。算了算了,不想這些了,先把該死的何天能搞定再說吧!
夜色下,從庭院的角落里,傳來一陣陣的蟲鳴之聲。栽在窗下的幾棵芭蕉樹肥厚的綠葉微微擺動,微風送來了一陣陣的涼爽,使人們從一天的濕熱中得到了暫時的緩解。幾個沖涼的下人從院子的垂花門外走過,看到蹲在房門外石階上的徐左二人垂頭喪氣的樣子,不禁小聲嬉笑幾聲,和二人走動較近的,少不得還要做幾個鬼臉,調(diào)笑一番。
左小鵬煩躁的揮揮手,讓這些人趕快離開,免得被少爺聽到,萬一少爺正在和玉皇大帝、太上老君、東華帝君之類的大羅金仙談天說地,被爾等這些俗人打擾了,豈不是我的天大的不是?!
“外頭有人沒有,弄碗魚片粥來,餓死了!”正當左徐二人跟蚊子戰(zhàn)斗到高潮的時候,屋子里忽然傳來了李守漢的喊聲。
“鹽妹子!鹽妹子!”
門口的兩個家伙,如同打了雞血一般在后院里大呼小叫的,鹽妹子從自己的小房間里探出臻首,“什么事情,這么雞貓子喊叫的?”她有些嗔道。鹽妹子也是你們兩個家伙叫的?!而且,半夜三更的,在一個姑娘家的臥室門口聒噪,傳揚出去,不免有些閑話。
如今誰都知道,鹽妹子是李守漢房里的通房大丫頭,早早晚晚,一個妾的身份是跑不掉的。而且,如今福伯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將軍府的內(nèi)政上,這府里面的一些日常事務,都是交給鹽妹子來操持的,她也是這府里面的當家人。這兩個家伙在自家門前如此的大呼小叫的,焉能不招她白眼?
話雖如此說,但還是披衣起床開門,“什么事?”
“少爺!少爺!”左小鵬氣喘吁吁的,話卻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