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壞了您的大事啊”
“我不怕的。”
“高人您何苦為難小道”
“你想死”李云心盯著他說。
“呃。”兩個人原本一句接一句地迫著說,聽到這一句,劉老道剩下的話都噎在了嗓子眼兒里。
“現(xiàn)在的事情不是鬧著玩,我也不是跟你鬧著玩兒。他們,是真要殺人的。”李云心收斂神色,不再像之前那樣語氣輕松,“他們現(xiàn)在只是在等什么人或者什么事,一旦下定殺心這里一個人都跑不掉。我跑不掉你也跑不掉。所以現(xiàn)在做這事就是救你自己。做成了還有那邊那群人的感激你的洞玄派在洛城混得怎么樣我不知道,但一定不會比他們好。所以你自己的人命和他們的人情你要不要,就看你去不去點那一筆。”
劉老道倒是活了幾十年,但從未經(jīng)歷過這種兇險的場面。到此刻再看這原本平淡無奇的少年變成了一個修為高深的神秘人,更覺得喉嚨發(fā)干腿發(fā)軟。篝火在不遠處劈啪作響,更遠些的地方,六個劍客正在低聲討論些什么,時不時地向這邊轉(zhuǎn)頭看一眼。
“高人你可是我怎么去”劉老道覺得身上有點冷,但是汗水倒是想要往外滲。他抹抹額頭,“再說這個衣錦夜行圖這時候看起來沒什么用啊。”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李云心拍拍他的肩頭,“去吧。早晚你都要去,你自己也知道。”
劉老道當然知道。活到這個年紀,膽子再小,輕重緩急他也分得清。但凡不是懦弱得無可就藥的人,有希望總是會伸手抓住的。而且他覺得這少年深藏不露也許是他自己就可以解決問題但是玩性一起,想要“玩一玩”。
他一邊這樣對自己說一邊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喘了三口粗氣之后已經(jīng)完全進入了狀態(tài)。
平時忽悠洛城那些土財主時候的狀態(tài)。
夜風一起,他的破道袍呼啦啦一響,兩堆篝火微微一暗。劉老道的面相本來就生得不壞。雖然說不上貴氣逼人、英偉挺拔,但也算是有些氣度。此刻他因為緊張而板著臉,默不作聲地往劍客那邊走了幾步,六個人就警覺起來。
“你要做什么回去”
“諸位英雄且聽我一言。”劉老道說,“在下洞玄派混元子。”
他說了這句話之后又向前走了兩步:“在這江湖上也頗有些薄名。今日這件事,讓老道我來和諸位英雄談?wù)劇?
高顴細眼的劍客微微一皺眉:“洞玄派”
他仔細看了看劉老道:“道統(tǒng)洞玄派”
劉老道撫須一笑:“呵呵,雖不中,相去不遠矣。貧道這洞玄派,乃是洛城之中的洞玄派。修習的也是無上天人所傳玄門正法”
劍客一聽這話,又好氣又好笑地哼了一聲:“原來是這等江湖渣滓。再進一步,我斷了你的腿。”
此刻劉老道距離那點睛的地方只差兩步。他硬著頭皮又道:“天下道門本是一家嘛。想當年我”
話至此處,忽然傳來破空的一聲嘯響。林中原本昏暗,只有兩堆篝火發(fā)出昏黃的光,但在這樣的密林里,也像是被周圍的霧氣野地吸收了。此刻伴隨這嘯響出現(xiàn)的,是一道雪亮的光。
一柄細劍插在了劉老道身邊的地上。劍柄兀自顫動不止,發(fā)出嗡嗡的聲響。
大蓬的泥土與枯葉飛濺起來,劉老道被這一下子嚇得一哆嗦,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這下子,倒正巧坐到那點睛一筆的地方了。
劍客輕蔑地瞥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還不滾”
劉老道看看那劍,手腳并用地在地上劃拉了一陣子,狼狽跑回火堆旁。
鏢局的人們此刻并沒有心思去嘲笑或者譏諷這對出夠了丑的“師徒”他們的視線都集中在那不知從何處飛來的劍上。
劍的形制同劍客們手中的一模一樣,顯然并非援兵。劍身上穿了一張紙片,紙片上寫著蠅頭小楷,顯是“飛劍傳信”。
無論飛鴿傳信還是飛鏢傳信都是江湖客們常用的手段,飛劍也不見得多稀奇。但可怕的是,沒人見到投出這柄劍的人。至少在鏢局眾人的見識里,這份功力,已經(jīng)高到難以想象的地步了。
“成了。”李云心在陰晴不定的火光里笑了笑,拍拍劉老道的手臂,“你得演出戲。我保證你喜歡。”注:寫意,俗稱“粗筆”。與“工筆”對稱。中國畫技法名。通過簡練放縱的筆致著重表現(xiàn)描繪對象的意態(tài)風神的畫法。寫意畫是國畫的基本表現(xiàn)形式,與工筆畫并稱。齊白石的名作蝦,就是寫意畫。徐悲鴻的奔馬也是。名作清明上河圖,屬于半工筆半寫意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