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隨即瞪圓眼睛,失聲道:“怎么會”
再看他手中這圖就仿佛是大水漫過的沙灘。只有“水漬”些許殘留的靈力。而更多的,則被什么東西統(tǒng)統(tǒng)吸走,一絲不剩了。那該是強(qiáng)大的、需要以這天地之間的靈力才能塑成的東西。
隔了一息的功夫,他仰天長嘯:“李淳風(fēng)我發(fā)誓我必叫你形神俱滅”
此時金鵬與那古神巨人正斗得燦爛半空中流光溢彩,靈氣四溢。不知情的人瞧見了會以為是這世上最美的煙火,但實(shí)際上這“煙火”當(dāng)中的一點(diǎn)小小火星當(dāng)中蘊(yùn)含的力量,就足以毀掉一座大城。
這兩者孰強(qiáng)孰弱,一時間難說得清。金鵬先吃了虧,又接連敗退。似乎想要遁走,可這古神有古怪的神通,每次都能將他攔住。仿佛在那東西的眼中“時間”這東西與空間一樣,只要飛得足夠高便可以縱覽全局。金鵬的每一次神通變化都在它意料之中,因而即便不完整的身軀或許沒有這鵬妖強(qiáng)悍,卻絲毫不落下風(fēng)。
可如此一來,便漸成僵持之勢。
太上的鵬王竟能分心聽去了李云心的這一聲飽含憤怒的長嘯。因而曉得他的另一招,該是落空了。
他惱怒李云心算計他,便提氣冷笑:“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如今又遭了李淳風(fēng)算計感覺如何待本君找到這蠢東西的罩門便改了主意不給你個痛快的死法兒了”
但李云心只陰沉地盯著遠(yuǎn)處,并不搭理他。
實(shí)際上現(xiàn)在什么都看不到只有長而平整的地平線。在未被爭斗波及的極遠(yuǎn)處,大地還是如鏡子一樣明亮的。
是李淳風(fēng)交給他一幅卷軸。
在雙虎城鴻泰樓。
他說他這一年來行走中陸大地,又借著畫師們的力量畫了這圖出來,已將這片土地的靈力流向都印上了。
他還說在與金鵬爭斗時可發(fā)動這圖,集天地靈氣令大圣傷勢復(fù)原、將金鵬斬殺。
可如今李云心真用了它,靈力卻如沙地上的水,滲得一干二凈了。
“李淳風(fēng)啊。”他低嘆一聲。
原本庇佑著吳國皇室的莽蒼山林在金鵬與李淳風(fēng)爭斗時便被毀去。
但其實(shí)也沒什么皇室需要庇佑了。
以被摧平了的天煞崖為中心,九百里之內(nèi)的大地全成了光潔的鏡子。再往外,則慢慢變得焦黑的原野。得到了一千五百多里地之外,才能看到還成形的、已碳化了卻又燃燒起來的樹木、房舍、尸體。容國圍困吳國的先鋒軍幾乎全軍覆沒,就連境界稍低些的妖魔也如凡人一般死去。
太上相爭,生靈涂炭,不知斷送了多少性命。
劉公贊與九公子相互攙扶,走在這鏡原上。他們?nèi)缃袷У羯裢ǎ愃品踩恕km然這身體是以太上境界的畫道神通塑成、在凡人中已屬異類,但在走出百里之后仍感受到久違的疲憊感、饑渴感。
這感覺對劉公贊而言不算太陌生,可對于九公子來說,則是極“新奇”的體驗(yàn)。
又走出三四步,九公子搖搖晃晃地跌坐在地上。往后看,是一覽無余的鏡面、筆直的地平線。往前、往左右看,仍是相同的模樣。這令人生出荒誕感,仿佛已不在塵世,而身處什么可怕的空間之中。
“我是不是要死了劉公贊”九公子按著自己的胃,“我覺得不對勁兒我可能要死了,老劉,我不成了”
劉公贊也在他身邊坐下,緊了緊衣裳,又轉(zhuǎn)臉往身后看:“九公子,你只是餓了、渴了、累了,還不會死。”
在他們身后的天空之中有絢麗奇幻的色彩,依稀還能瞧得見一個巨大的人形。只是他們?nèi)缃竦囊暳σ巡蝗鐝那昂茫荒芸吹侥:妮喞⒙犚娨魂囉忠魂嚨膼灷茁暋?
“餓”九公子張了張嘴,“不是餓啊我從前餓的時候不是這個感覺啊,老劉,也不是渴,我從前渴的時候也不是這個樣子,我從前想吃”
“你從前時候,不是餓,而是饞。”劉公贊在他膝上拍了拍,“適應(yīng)適應(yīng)吧,九公子。很快就習(xí)慣了。”
九公子愣了一會兒。
便也往身后看:“李云心這回贏得了嗎”
劉公贊臉色凝重地沉默片刻,說:“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剛才他送咱們走的時候,該不是無計可施。他說他死之后我用瓊?cè)A樓的瓊漿玉液酒祭他可他愛喝的分明是木南春。這一路我想了又想,沒想出他這話還有什么別的意思。”
“我覺得,該是在告訴我當(dāng)時的形勢并不像我看到的那樣,他還有別的法子,只是叫咱們不要做傻事。”
九公子又揉揉肚子:“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