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煙臉色煞白,她絕不相信一個凝氣境的人能夠替她將真氣引出,但是此刻,她看著少年認(rèn)真的樣子,她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一刻,就像是把性命交在了對方手里一樣。
“姐姐,不要動,我找到了?!?
就在這時,任平生突然抬起雙手,十根手指,十絲無形的氣流,一下鉆入了水云煙體內(nèi)。
“呃”
水云煙發(fā)出一聲輕哼,這一剎那,如細(xì)電走過全身,酥酥麻麻的,過得一會兒,身上又似有千萬只螞蟻在爬,讓她忍不住想要去撓。
“姐姐不要動,你一動,我們就都死了”
任平生這些年從未如此提心吊膽過,比他第一次潛入修煉谷還緊張得多,他心里很清楚,若是出了差錯,會有怎樣的后果,可若讓他這樣放著姐姐不管,獨(dú)自離去,他也做不到,此時在他額上慢慢凝起了一層汗水,水云煙看著他:“好阿平,小心。”
大約一個時辰后,水云煙終于能動了,她此時驚愕地看著眼前少年,她體內(nèi)的真氣,并沒有被引出來,而是對方,將她體內(nèi)逆亂的真氣,全部撥正了。“阿平,這是誰教你的”她滿眼皆是難以置信。
任平生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千絲萬引嗎我那天晚上不是說了嗎”
“不,我說的不是千絲萬引,而是你剛才,替我捋正真氣的手法,是誰告訴你這樣可以的?!?
水云煙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少年,剛才她體內(nèi)真氣混亂不堪,如亂麻纏在一起,便是天罡境的大長老來了,都束手無策,倘若這其中錯了哪怕小小一縷,后果都不堪設(shè)想,可是少年如何會這些的他才凝氣境的修為,他根本不知道靈虛境該如何運(yùn)行真氣,那他又怎么知道,這樣做是正確的
“我”
任平生有些為難,要他怎么說難道說這些都是他夢里學(xué)來的嗎說他在夢里面,那滿地赤沙,滿天神魔殘魂下,替他那位快死的“師妹”運(yùn)功療傷,所以知道每一寸,每一縷真氣該如何運(yùn)行嗎夢里面可比這還要復(fù)雜得多。
“你不肯告訴我嗎”
“啊不是?!?
任平生抬起頭來,一時更加說不清了,最后為難地道:“我若說出來,姐姐卻未必肯信夢,全都是夢,夢里面夢里面我看見滿天仙魔神佛,但全都是死的,赤地萬里,我背著一個人一直走,怎么也走不出去,她就快死了,我每天都替她運(yùn)功療傷,可她的情況,卻越來越糟糕”
他話到最后,已是漸漸有些語無倫次,最后抬起頭來,怔怔地看著眼前這位姐姐:“姐姐,為什么我會重復(fù)做著這些奇怪的夢”
水云煙這樣看了他許久,最后像是終于確定了一件事,慢慢抬起手來,揉了揉他的頭發(fā),輕柔地說道:“笨蛋啊,你這不是夢?!?
“啊”
任平生更是一下摸不著頭腦了,不是夢,那是什么
“是記憶?!?
水云煙看著他道。
“記憶”
“嗯,記憶”
水云煙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在夢里面看見的,全都是某個人的記憶”
“什么”
任平生一頭霧水,自己怎會夢見別人的記憶那個人又是誰那里又是什么地方
“好了,天快亮了,你回去吧。”
水云煙抬起頭看了看天,已是月落星沉,又說道:“記住,今晚之事,勿要向人提起,還有你的夢,也不要向人提起。”
“哦”
任平生慢慢站起來,又看見地上的衣裳,便將衣裳拾起,輕輕披在水云煙身上:“姐姐,不要著涼了?!边@才轉(zhuǎn)身離去。
水云煙看著他漸漸遠(yuǎn)去的身影,少年有時天真無邪像個少年,可有時眼神里又總像是藏著什么,不讓她看見,剛才他真的不知,那樣他有多危險嗎
水云煙心中不由得沉思起來:“阿平到底是什么人,他看似尋常弟子,可身上卻又如此多的秘密他看見的夢境,全都是死去的仙魔神佛,怎會那么恐怖,究竟是誰的記憶”
水云煙相信,阿平?jīng)]有騙她,因?yàn)樗约?,也時常夢見一個夢境,只是她的夢境,和阿平的夢境有些不太一樣,她看見的,不是滿天已逝的仙魔神佛,而是那悠悠萬古的強(qiáng)者
她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幾乎每晚,她都能聽見那些強(qiáng)者的低訴,在她的意識里悠悠回轉(zhuǎn),一萬年,一萬年,又一萬年的過去她始終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是何時開始慢慢有了意識。
接著幾日,任平生依舊每晚去芳菲林,而在今日,關(guān)于夢中修煉之法,他忽然有所靈感,想早些去芳菲林,于是今日,算著時辰,等修煉谷的人一走,天還未完全黑下來,他便沿著那懸崖峭壁,往云中仙境而去了。
等到了上面時,夜幕輕垂,遠(yuǎn)處花草樹木依稀可見,任平生小心翼翼的,怕被人看見,可當(dāng)經(jīng)過“玉池”附近時,忽聽里面有水聲傳出,心想是姐姐嗎她不會又在胡亂修煉功法吧
當(dāng)他爬到假山上,看見池中一幕,整個人卻不由呆住了,眼前落花紛紛揚(yáng)揚(yáng),池水邊上,整齊放著一疊衣裳。
水池上輕煙朦朦朧朧,夜色朦朦朧朧,一道朦朦朧朧的身影,正用手心捧著一捧清水,輕輕地從肩上淋下去
任平生整個人,都看得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