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道長風臉色平靜,慢慢站起身來,走到青木的面前,整了整他有些凌亂的衣裳,說道:“可他今日說的那些話,最多也只是有違尊師重道的原則,按照宗門規(guī)矩,最多由他師父藏鋒教訓責罰一番,想因為這兩三句話,就將他逐出宗門,這怕是說不過去”
“可是”
青木還待言說什么,道長風看著他道:“罷了,回去吧,這段時間,盡量別再去招惹此人了。”
“是”
青木最終只能悻悻而去,可一想到白天那人的眼神,那些話,還有那詭異的招數(shù),他便不由深深打了個寒顫。
道長風看著青木離去的身影,沉默不語,如今雖然氣宗一宗獨大,可他也還沒到只手遮天的地步,畢竟七玄宗還有一位修為與他相等的宗主和大長老。但是只要兩年后夜無月去了云瀾天境,那時候,七玄宗就是他一個人的七玄宗了,那時不會再有七個宗,只會有一宗,那就是氣宗。
道長風走回了屋里,看著床上已經(jīng)昏睡的徒弟,以一絲氣流,出手無影,傷人無形,事后更是找不出任何一絲痕跡,還能如此精準無誤打入經(jīng)脈穴道,分毫不差,這等手段,絕不可能出現(xiàn)在一個十八歲的少年身上。
“嗯,任平生”
一陣風吹了進來,房間里燭火不停閃爍,火光在道長風臉上跳動,竟映照出,幾分可怕的模樣。
到了子夜,月涌中天,清白的月光,將今晚的云中仙境,映照得格外澄凈無瑕。除去白天的那件事,今晚的少年,又變成了一個尋常少年,不再有那樣可怕的眼神。
任平生正要往芳菲林而去,可經(jīng)過那假山附近時,又隱隱聽見玉池那邊有響動傳來,立即停下腳步,仔細聆聽里面?zhèn)鱽淼穆曇?,心想不會是姐姐又在胡亂修煉功法吧要不要過去看看可萬一姐姐又在沐浴怎么辦這回要再撞見,怕是跳進河里也洗不清了。
但轉(zhuǎn)念一想,有誰會在半夜洗澡而且聲音不對啊,這是有人在哭任平生心中微微一驚,此時不再多想,立刻往假山上爬了去。
明月無瑕,投在波光粼粼的池水里,萬籟俱寂下,只聽“滴”的一聲,水面蕩開一圈圈的漣漪,驚散了水中月影,和那一張絕美無瑕的臉龐。卻是那池邊少女的眼淚,順著臉頰落了下去,滴在了水面。
過了好一會兒,水面才又平靜下來,重新倒映出天上的明月,和水中那張哭得傷心慘絕的容顏。
“姐姐姐姐”
看見池邊哭泣的少女,果然是姐姐,任平生什么也不顧地跑了過去:“姐姐你怎么了誰欺負你了你告訴我我去打他”
“阿平”
水云煙抬起頭來,看著眼前心急如焚的少年,眼淚更是一下模糊了視線,任平生見她越哭越厲害了,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連忙抬起袖子,替她擦眼淚,一邊說:“姐姐,你別哭啊你告訴我,是誰欺負你了,我去教訓他是哪一宗的氣宗嗎道宗嗎”
這一刻,看見姐姐哭得如此傷心,任平生也不知怎么了,不管是誰不管被廢修為也好,被逐出宗門也罷,誰欺負姐姐了,他便要去殺了那人
“阿平”
怎料水云煙忽然一下?lián)湓诹怂砩?,雙手勾住他的脖子,眼淚一滴一滴順著臉頰落在他肩膀上,溫溫熱熱的。
任平生呆了一下,感受著此時姐姐溫溫軟軟的身子,也慢慢伸出手,輕輕將她抱住了,聲音一下輕柔了許多:“姐姐,到底是誰欺負你了你告訴我,我去找他,姐姐放心,我打得過他,我的劍天下第一,從來沒有人可以快過我手里的劍”
可水云煙撲在他的肩上,只是止不住的哭泣,哭了好一會兒,才像是自言自語一樣地道:“為什么為什么我究竟是師父的徒兒,還是只是,她手中的一顆棋子,為什么連父親都要我聽師父的話,聽師父的安排”
聽見這些話,任平生登時心中一顫,他出身王室,自是曉得,往往只有王室里的兒女,才會身不由己,姐姐難道是
“姐姐你說出來,我可以幫你”
“傻瓜”
水云煙慢慢松開他的肩膀,月光下淚中帶笑:“你幫不了我的”
“姐姐”
任平生愣住了,或許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了,此刻姐姐淚中帶笑的樣子。
“傻瓜,姐姐要走了,以后照顧好自己這里我已吩咐過,你隨時都可以來,路線你已經(jīng)記得了?!?
聽見此言,任平生頓時如轟雷入耳,只感到全身一熱,此時也不知哪來的勇氣,急忙拉著她:“姐姐,你要去哪阿平和你一起去姐姐去哪,阿平也去哪有誰欺負姐姐,阿平就替姐姐教訓他這一生一世,阿平都保護姐姐”
這一剎那,他終于明白過來,原來那種感覺,是心動啊。
“傻瓜”
水云煙淚中帶笑,看著眼前這一個,仿佛世上最天真的少年。
陣陣涼風吹來,讓她感覺,有些冷。
“抱我一會兒,好嗎阿平”
“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