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細雨如絲,正如珠線,穿過這長長的天地之間。
“錚”
一聲清亮的劍嘯,含光劍終于出鞘了,在雨中散發(fā)著淡淡的幽光,臺下眾人均感一窒,直到此時,才看清他的劍,是什么樣的。
“出鞘了,他的劍出鞘了”
這時眾人才想到,打了這么久,柳葉歡身上絕技層出不窮,可任平生,他的劍,到現(xiàn)在才出鞘。
“含光有名,劍中藏靈此劍,名曰含光?!?
任平生慢慢抬起手中的劍,雨點打下來,打在劍身之上,一聲聲清脆的劍鳴,仿似這天地間,最動聽的音符。
沒有人知道含光劍是什么,只知道,此刻任平生手里的那把劍,就叫做含光。
這一瞬間,任平生終于出劍了,但卻無人看見他如何出劍的,只有柳葉歡感到左邊臉頰上一絲痛楚傳來,絲絲鮮血,從他的臉頰流出,很快被雨水沖了下去。
所有人都沒有看清,但是柳葉歡知道,剛才傷他的,并非任平生此時手中的劍,而是一絲雨,是的,一絲雨,竟然化作了劍氣。
“有意思”
柳葉歡慢慢擦去左頰上的鮮血,此時此刻,他早已不將任平生當做一個凝氣境的師弟了,他將任平生當做了夜無月,下一瞬間,便是極其凌厲的攻勢。
可惜這一次,他無法再將任平生逼得步步后退了,漫天的雨絲,在此時任平生的劍下,竟然化作了一絲絲鋒利的劍氣,細雨如劍。
“嗤嗤嗤”
很快,柳葉歡身上已中數(shù)劍,鮮血順著他的手臂流了下來,臺下眾人早已看呆,怎么可能他竟能將這滿天的雨,化作一絲絲鋒利的劍氣
柳葉歡也一下停住不動了,而他一停下來,這雨又變回了雨,淅淅瀝瀝落在臺上,可他一動,這雨立時又成了鋒利劍氣,一尺一寸,無可回避,這天下間,哪有如此詭異的劍法
“我不信”
柳葉歡體內(nèi)真氣狂暴,再度發(fā)起進攻,而這一次,任平生的劍,快至無影無形,像是與這漫天的雨,融為了一體。
是劍雨。
“嗤嗤嗤”
幾乎一眨眼,柳葉歡雙手,雙腿,脖子,臉上,胸膛,后背,凡是能被雨點打中的地方,都有絲絲鮮血滲透了出來。
“啊”
這一剎那,柳葉歡真氣更加狂暴了,雙眼也一下布滿了血絲,可他根本看不清,這滿天雨下,任平生一劍一劍,究竟是從何處刺來。
臺下眾人也都驚呆了,不知道這是什么劍法,他們從來沒見過,因為這是任平生,夢里的劍法。
夢里那些絕世神通,到現(xiàn)在任平生還是無法修煉,唯有這“煙雨劍”,是他醒來后唯一能再施展出來的,但卻沒有了夢里那種驚天動地的劍勢。
“啊”
此刻,柳葉歡滿身是血,雙臂之上,忽然纏繞起兩道火焰,然后猛地朝任平生打了去,但見兩道火焰掌瞬間飛出,各人皆是一驚,是玄宗的“玄火掌”
然而這玄火掌打出,卻只是震散了任平生的虛影,下一瞬間,任平生的身影出現(xiàn)在臺上各處,虛虛實實,教人分辨不清,而他手中的劍不,不是他手中的劍,而是這滿天的雨,都成了他的劍
劍之意境,若是手中無劍,則劍不必再拘于“形”,若是心中也無劍,則不必再拘于“意”,形隨意轉(zhuǎn),意隨神運,神隨念起,心中一念,皆是為劍。
此刻任平生手里的含光是他的劍,這滿天的雨,也是他的劍,這便是他夢中的煙雨劍。
柳葉歡整個人已幾近狂暴,玄火掌亂朝周圍打出,但瞧那一道道火焰掌兇猛飛出,卻無一掌能打中任平生,反倒是往劍臺外面飛了去,嚇得附近的人連忙躲開,怕被這狂暴的玄火掌打中。
“噗”
最終,柳葉歡似是運功過度,一口鮮血噴出,也被任平生最后一劍,震到了劍臺邊緣,只差一點,便落敗了。
雨猶未停,可任平生手里的劍,已經(jīng)停下,眾人也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就連云臺之上,有幾位長老都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滿目不可思議,剛才,那究竟是什么劍
藏鋒長老微微一抖,任他此時握得再緊的手,也難藏眼神里那一股久違的熾熱,劍之一道,自三百年前開始沒落,至今有誰還記得,曾經(jīng)劍是這世間百兵之首
可就在剛才,他看見的不是任平生手里的劍,也不是那劍法,而是這股劍意,無人能及的劍意滿天的雨都化作了劍一個少年人身上,怎會有如此強大的劍意
“劍雨,呵呵呵我大意了啊,沒帶傘?!?
一陣詭異的笑聲在雨中蕩開,讓人如從夢中醒來,只見柳葉歡臉上詭笑陣陣,聲音低沉:“可你以為這樣,就結(jié)束了么”
突然之間,柳葉歡身上那一道道鮮血,在雨中化作血霧散開,然后一寸一寸,附著在他身上,像是一層堅不可摧的鱗片,一股天罡氣息,驟然彌散開來。
“天罡不滅體”
臺下一片驚呼聲中,柳葉歡整個人已似銅澆鐵鑄一般,身上寸寸皮肉,都變成了赤銅色,劍氣再難傷他分毫
一眾長老也目露不可置信的神色,柳葉歡不但修煉了天陽焚炎訣,竟然還修煉了玄宗上乘道法“天罡不滅體”,顧名思義,這自然是天罡境才能修煉的道法,雖然此時柳葉歡修煉得還不純熟,可這回,光憑任平生手中一把劍,便是再加這漫天劍雨,也難以再傷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