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早晨穿著白裙子跟他出去,晚上帶著一身“黑裙子”回來,又少不了挨她柳姨的一頓說教。
但第二天卻又活蹦亂跳地跟著他變著法往外跑。
小姐性子極靜,但是和那臭小子在一起時,就變得極鬧。
抱劍漢子仰頭痛飲一口,再搖搖酒壇,已經(jīng)一滴不剩,便隨手拋出。
三個孩子喜歡撿取樓下酒壇的碎片,在湖畔打水漂。
最早是那臭小子跟外府年長些的孩童學來的花樣,后來教會了小姐和芊兒,三人便時常來玩。
最初能彈跳最多當然是那小子,只是到后來,隨著小姐和芊兒逐漸修行,她們水漂彈跳的次數(shù)自然越來越多。
但是有意思的是,每次贏得還是那小子,于是他便又是一頓得意洋洋的自夸,而小姐總是安靜的坐在一旁托著腮認真傾聽,言笑晏晏,芊兒則是不配合地揭他老底,于是便又是一陣充滿童趣的拌嘴
這些曾經(jīng)的畫面再也不會出現(xiàn)了。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的呢
大概是趙小子進了私塾,小姐和小芊兒開始在自己等人的照看下修行的時候吧。
三個孩子開始知道了男女有別的禮教,便不復從前那般兩小無猜。
后來那臭小子又學了些儒家的狗屁學問,于是愈發(fā)無趣了,開口閉口都是之乎者也、圣人曰。
再然后,就是小姐和他十二歲時的的那次訂婚
呵呵,臭小子,能入贅我家小姐還委屈了你不曾
若不是你家這一系南逍遙洲趙氏對小姐盡心盡力,老頭和白先生豈會同意讓你入贅。
抱劍漢子突然丟下酒壇,抱劍站起。
因為他看見了自己剛剛一直盯著的那處紅光朦朧的房屋內(nèi),走出來一襲紅衣。
那道倩影快步離去,越來越快,在漆黑的夜色里,像是要逃離某個可怖的東西。
那小子還是決定要離開嗎
他嘆了口氣。
到頭來其實也沒覺得多可惜,只是有點心痛自己那半壺酒。早知道就不給了。
“你壞了規(guī)矩。”
身后有人說道。
抱劍漢子置若罔聞,只是緊了緊懷中的劍,重新做回原地,仰頭倒傾,豪飲美酒。
仿佛身后那高大老者不存在一般。
“白先生說過,十八歲前,這些私事我們不要插手。”
高大老者走到抱劍漢子面前,對視他的眼睛,繼續(xù)道:“那是什么酒”
“這個嗎”
抱劍漢子提了提手中酒壇,突然笑容燦爛:“當年剛來趙府,我親手為小姐埋下的女兒紅,到現(xiàn)在剛好滿十七年,老頭,要不要走一口”
高大老者還是盯著他,面無表情,重復道:“那是什么酒”
抱劍漢子嘴角抽了抽,緩緩放下抬起的酒壇。
“黃粱忘憂酒。”
他的目光有些追憶,“一個故人送我的,他說此酒能讓人大夢一場,仿佛多經(jīng)歷了一世,夢醒之后能覺悟今生的可貴。”
“我當年喝了半壺,效果不錯。”
漢子自嘲一笑,繼續(xù)道:“那小子榆木腦袋,我覺得他挺需要的,就把剩下的半壺塞給他了。”
高大老者沉默了片刻,丟下一句“下不為例”,便轉(zhuǎn)身緩步離去。
抱劍漢子悄悄松了一口氣。但隨后遠處傳來的一句話卻讓他眼皮一跳。
“我會稟報白先生,至于小姐那邊你要如實和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