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十一自認素來沒得罪過謝皇后,撇開母族來論,謝皇后還是她嫡親的正經(jīng)舅母外,就以父族來論,她所出的靜國公府與謝皇后所出的英南候府素來交好,雖算不上世交,也算世代井水不犯河水,兩廂相安無事。
這謝皇后突然在她父親再不再娶的事上起風(fēng)波,是謝皇后個人一時興起的惡趣味挑拔呢,還是與謝皇后背后的英南候府有關(guān)
倘只謝皇后個人有關(guān),事情簡單,倘與英南候府有關(guān),事情可就復(fù)雜了。
四月初一是英南候府謝份,但夜十一守孝,不得出門赴宴,于是這日謝差人送來的賀禮,人未到。
謝八命身邊的丫寰收起賀禮,問送禮來的阿蒼:
“聽聞你家大小姐前些日子一直在哭,險些哭瞎了雙眼,連身子都快哭壞了,現(xiàn)今倒是沒老掉淚了,夜里卻總做起噩夢來,此事當(dāng)真”
阿蒼聽到謝八說她家大小姐哭瞎眼哭壞身子的話,便很是不悅,禮送到了,她也不想多話:
“我家大小姐一切安好,有勞八小姐掛心了,奴婢還要回去復(fù)命,奴婢告退。”
謝八盯著阿蒼的背影直出了月亮門,哼聲道:
“有什么樣的主子,便有什么樣的奴才,一樣的目中無人”
不過問句真假,不老老實實作答,還敢給她繃臉色看,若非看夜十一還有個皇帝舅舅,她嫡長姐是夜十一如今正經(jīng)的嫡親舅母,她準(zhǔn)得扇這個目中無人的狗幾巴掌不可。
可惜,打狗還得看主人不是。
阿蒼回到靜國公府,直接回的清寧院,一路無阻。
夜十一聽完送禮的過程后,知謝八也沒真為難阿蒼,她點頭道:
“這謝八小姐雖囂張跋戽,刁蠻任性,但實在有個好父親,把她教得算還不錯。”
倘若不是英南候夠威嚴,在英南候府素來說一不二,十足是個嚴父,就英南候夫人謝太太那溺愛子女的淺眼皮子,只怕今日阿蒼代她送賀禮,就得挨上謝八的巴掌。
又說起阿蒼:“早同你說過,你和阿茫也不小了,你還長阿茫一歲。今年你十三,阿茫十二,到了年紀就得許配人家,要是在府中倒還好,咱主仆還能續(xù)續(xù)緣,要是嫁到外面或莊子鋪面,咱主仆仨屆時便得天各一方。左右你們待在我身邊侍候,也沒幾年了,這幾年你們就辛苦些,也隱忍些,凡事便是心里不悅,也切勿擺在臉上,讓人看明了去,更抓了把柄。那時便是我有心要保你們,怕也難以善了。”
最后是連阿茫也一道說了。
這話不是夜十一頭一回說,她初次做噩夢醒來,察覺不過是黃粱一夢,又似是真切歷了一場生死劫后,她便同阿蒼阿茫說過。
只是她們大概覺得她年紀小,又剛剛喪母,頻落淚做噩夢,便不曾將她的話真正聽進去,就是有聽進去,也聽不了幾分。
此時借機再正經(jīng)認真的眸色不容她倆任何一人置疑。
阿蒼阿茫趕緊認真鄭重地應(yī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