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朝天圣帝十二年。
自大周立朝以來,經(jīng)過太祖,太宗,乾興,三代皇帝勵精圖治,再到如今的天圣,大周朝也終于是來到了它最鼎盛的一個時期,但就是這樣一個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盛世,也依舊存在隱患。
世家宗門。
前者有的是前朝遺留,有的是今朝新貴,但無論如何,他們的存在確確實(shí)實(shí)牽扯了朝廷的一大部分精力。不過在四代皇帝的打壓下,到了天圣十二年,世家對皇權(quán)的威脅已經(jīng)基本被壓制住了。
然而宗派并不一樣。
占地而拒稅,擁兵而自重,且門派高手如云,心性不定,目無王法者數(shù)不勝數(shù),其中甚至有膽大包天之人,敢于夜闖皇宮,竊玉偷香,而這對于一個雄心壯志的皇帝而言,無疑是不可容忍的。
因此在基本解決了世家的威脅后,大周朝便對宗派動手了。
而既然要動手,自然不能小打小鬧。
哪怕是為了殺雞儆猴,也必須要找一個地位足夠高,實(shí)力足夠強(qiáng),名聲足夠大的勢力來解決才行。
天圣帝將目光放在了逆天觀的身上。
原因有三。
首先,逆天觀乃是當(dāng)初幫助太祖皇帝打天下的開國武圣陸行舟所創(chuàng)門派,而陸行舟曾經(jīng)是大周的天下第一人,所以逆天觀的名聲地位實(shí)力都符合要求。其次,逆天觀雖然不弱,但卻沒有那種真正的巔峰戰(zhàn)力,至少現(xiàn)如今,逆天觀唯一的武圣就是那位據(jù)說已經(jīng)一百多歲,天知道還能不能打的開國武圣陸行舟。最后,逆天觀所在的浮云山距離大周的京城很近,非常方便動手。
天時地利人和俱在。
豈有不動手之理?
至于太祖皇帝御賜的一面金牌....終歸也只是一面黃金做的牌子而已,況且當(dāng)初太祖皇帝將浮云山賜給陸行舟,卻又在浮云山附近花費(fèi)大代價建立都城,說不定早就料到了百年后會有這一天。
于是在天圣帝十三年。
大周神機(jī)府傾巢而出,由神機(jī)侯李京翰為首,大軍圍困浮云山,用了三天三夜的時間,將浮云山中的逆天觀,下至雜役,上至掌門,全部梟首示眾,而開國武圣陸行舟更是被李京翰三拳打死。
當(dāng)裴尋真看著逆天觀的支柱,那位曾經(jīng)在百年前縱橫天下的開國武圣,拼著老邁的身體和李京翰廝殺,即便被打得吐血,還依舊大吼著讓所有人快跑的時候,他幾乎要將自己的牙齒都給咬碎。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
“我逆天觀百年來從未和你們皇室作對,偏安一隅,為什么!為什么你們要這么做!這究竟是為什么!”
裴尋真從來沒有那么一刻感到如此后悔。
他后悔自己為什么沒有好好修煉,為什么一直醉心于詩詞歌賦,為什么那么長時間都沒察覺到大周朝的變動。
為什么?
為什么?
為什么!
“為什么?沒有為什么!”
跪倒在地上,裴尋真半張臉都染成了鮮紅,而站在他面前的,則是剛剛親手?jǐn)罋⒘岁懶兄鄣纳駲C(jī)侯李京翰。
裴尋真是認(rèn)得他的。
因?yàn)楫?dāng)初天圣八年的科舉,裴尋真是狀元,而李京翰就是榜眼,那時候裴尋真和李京翰可謂是至交好友,卻沒想到短短五年,這位曾經(jīng)的好友,就會帶著這么一副冰冷的面孔站在自己面前。
“京翰.....”裴尋真抱著最后一絲希望開口道。
然而現(xiàn)實(shí)并不溫情。
“閉嘴?!?
啪!臉頰的劇疼讓裴尋真驚醒了過來,自己至交好友的聲音則是從頭頂傳來,卻宛若刀鋒一般冰冷:
“奉陛下口諭,逆天觀以下犯上,罪大惡極,滿門誅絕,以儆效尤?!?
“本侯雖和你有私交,但既然你是逆天觀的掌門,那就沒有私交可言,有陛下圣旨在此,我也只能大義滅親了?!?
“你....?。?!”
裴尋真猛然抬頭,雖然李京翰說得好像很痛心,可裴尋真天生靈識敏銳,如何聽不出那隱藏在冰冷聲音下的殺意?
但裴尋真已經(jīng)沒有時間再去思考了。
對于他的悲憤,李京翰毫無解釋的意思,只是隨手一揮就斬落了裴尋真的頭顱,恍惚間,裴尋真只覺得自己的視野如天旋地轉(zhuǎn)般,最后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無頭身軀,接著便是無窮無盡的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