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浪而行，一路鯨歌飄蕩。
鯨王卡修站在須王的背部，這里厚實斑駁的就像一塊大陸一樣。
零下五六十度的冷風如同刀子一般割來，卻在觸及鯨王卡修身體的那一刻向兩側(cè)分開。如同有一層光膜覆蓋在身體表面，阻擋一切。
望向前方雪白色的一片世界。
鯨王卡修腦海中想起了剛才與蘇墨的對話，心中對于這個后起之秀越加看重。甚至有一點作為老前輩看到這個世界后繼有人的欣慰。
從古至今，圣境都不是那么輕易能夠修成的。因為一旦達到圣境這個層次就已經(jīng)完全超脫人類了……
達到了一種神而明之的神明境界，擁有各種各樣不可思議能力。
排山倒海，震天撼地都不是不能做到。能輕易以人力改變天象！
甚至永久性的固定一片區(qū)域中的環(huán)境，把它改造成自己想要的樣子。鯨王卡修自然也能做到，他完全可以在黑界洲那炎熱之地制造一片冰封陸地，形成鮮明詭異對比。
這種力量就算是在他離開之后也能繼續(xù)維持，數(shù)十年時間都不成問題。認真一點也許百年也可以。
這是因為，圣境的能量已經(jīng)壓縮到了一個頂點，具有特殊性質(zhì)。
而這是圣境之下難以觸及的。
天境與圣境之間，隔著一條相當漫長而又艱難的神圣之路。自古以來多少英雄豪杰倒在這條路上。
難以見到頂端真正的光芒。
在事實上，神圣之路就是提煉能量的壓縮與進化。將身體中的氣魄凝縮，化為其原本的強大狀態(tài)。
而這種狀態(tài)被圣境們稱為血肉態(tài)，能夠肆無忌憚解放體魄力量。
力量無限拔升力量無限凝聚！
都是因為有那種原始的能量作為支撐，作為力量釋放的脊梁。才能夠保證圣境們的身軀不會崩塌。
這股力量很強大，但同樣也有其缺陷。簡單點說就是受制于人！
鯨王卡修其實早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這個問題了，在數(shù)千年前他體內(nèi)能量達到過一個高峰期。在那時卡修就已經(jīng)察覺到不對，圣境后的修煉方式莫名的有一點像裂縫中的血獸。
吞吐能量，提煉能量。肉體無限制增加，體型向未知方向演變。
別看現(xiàn)在鯨王卡修外表看上去是一個山羊胡老頭，干干瘦瘦的。
但這可并不是他的本體……
卡修的本體，或者硬要堅持人類身份的話，應(yīng)該叫做法身才對。
他的法身便是一只鯨魚，一只比身下須王還要大上數(shù)倍的鯨魚。
也只有如此強大的體型，才能存在如澎湃如海的能量。所有圣境的法身修煉后的趨向永遠是越來越大，比如西劫圣玉道的老祖劫圣。
其體型就是一座巨大的山峰。
但，這只是圣境們最開始成為的樣子?；蛘哒f是他理想的樣子。
在之后漫長的修煉中，鯨王卡修詭異的發(fā)現(xiàn)法身上長出了一些鱗片和觸手，甚至有不可名狀變化。
他的本體就像是血肉海中的血獸一樣，發(fā)生了不可逆轉(zhuǎn)的墮化。
卡修在那之后停止修煉，游蕩世間百年之久，才心中有所明悟。
人類是一個竊取血肉海力量的小偷，甚至在用竊取來的力量去對抗原本的主人血肉海。他們這些圣境不過是大一些的力量盜賊罷了。
而在使用這股力量的同時，也同樣會受到這股力量的腐蝕。鯨王卡修將這個腐蝕過程稱之為墮化。
他自己為自己計算過，從察覺到墮化的那一刻起。本體法身的墮化程度已經(jīng)達到了百分之三十，于是卡修決定放棄對這力量的追求。
但可惜的是，圣境的身軀會本能的源源不斷的吸收周邊的能量。
甚至一行一臥之間都是修煉。
鯨王卡修沒法阻止這些，除非自殺身亡，不然本能依舊會繼續(xù)。
從那時起一直到現(xiàn)在，他身體的墮化程度逐漸的達到了百分之五十。隱隱約約已經(jīng)臨近一個邊界。
如果跨越了這個邊界，鯨王卡修能預(yù)感到會有非常不好的事情會發(fā)生。所以他時常進行休眠，將生命體征降到最低點延緩?fù)黄七吔纭?
而其他的幾位古老圣境也一直在閉關(guān)沉睡，鯨王卡修不知道他們的情況如何，但和自己處于同時期的那三位多半是已經(jīng)到臨界點了。
至于后來的紅龍哈迪克，他還很年輕，墮化程度甚至不及百分之十。并沒有察覺到這個腐蝕過程。
而剛才所見面的蘇墨墮化程度就更低了，竟然是百分之零。也就是一絲一毫腐蝕的痕跡都沒出現(xiàn)。
畢竟是剛剛成為圣境啊，才兩三年時光過去并不足以產(chǎn)生墮化。
在鯨王卡修的心中，世界永遠是屬于年輕人的，屬于他們四個瀕臨墮化的老家伙時代已經(jīng)過去了。
也許無法撐過漫長的血海期。
世界終究需要哈迪克和蘇墨去支撐，但愿兩人能維持文明火種。
而他們四人多半是要去死的。
鯨王卡修唯一能保證的是，自己絕對會是在與血肉海廝殺的戰(zhàn)場上死亡。因為慢慢墮化老去，喪失神志變成一頭野獸實在太悲哀了。
這種死法是對圣境最大侮辱……
長長嘆出一口氣，抬頭望天。
須王載著背部那道瘦小的身影向遠處駛?cè)?，一個猛扎進入海底。
巨大的漩渦將浮冰通通蕩開。
海水冰涼刺骨，波光粼粼。但深度越向下，光芒也就越加微弱。
最后只剩下一片徹骨漆黑。
沒有聲響，不見五指。
須王龐大身軀向下潛入，向某個被冰蓋覆蓋的區(qū)域游去。海中生存的生物早就已經(jīng)遠遠避開，它們感應(yīng)到了須王身軀中王者的氣息。
產(chǎn)生本能恐懼與逃離的念頭。
所以一路上幾乎是暢通無阻。
黑暗中不知多少時間過去，頻率恒定的須王突然停止了動作。身軀隨著慣性緩緩地向前方飄過去。
最后剛好停在了一面冰壁前。
這是一塊冰蓋，從水面上一路蜿蜒到千米深的水底，是北極海中經(jīng)年不化的冰川一層層累積而成。
可以說是一大塊萬載寒冰了。
鯨王卡修緩緩起身，整個人漂浮了起來，瞬間移動到冰壁前方。
一只干枯的手探出按在上面。
剛剛和冰壁接觸，一股藍色的能量就成放射狀的在冰層中蔓延。
就像是蜘蛛網(wǎng)一樣，一瞬間就釋放出去，延伸向不知名的角落。
鯨王卡修全身能量熾烈，淡藍色的光芒漸漸轉(zhuǎn)為深藍色。在他身后如同燃燒的火焰一樣靜靜飄蕩。
卡修并沒有主動出手，但他身后的海水卻蔓延出了一條條冰棱。
就像是骨架一樣刺破海水，向上下左右的黑暗處形成了一個寒冰構(gòu)成的大球。這個球體急速變大。
片刻的功夫就已經(jīng)達到了百米直徑，最后與卡修脫離斷裂掉落。
巨大冰球就這樣沉入了海底。
然后第二顆冰球又開始積蓄。
第三顆，第四顆，第五顆……
鯨王卡修還在傳輸著自己源源不斷的能量，仿佛沒有盡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