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云鎮(zhèn)。
入夜后燈火初明,紛紛擾擾的鎮(zhèn)子升起裊裊炊煙,白天還是菜市場的地方,現(xiàn)在變成了夜市,尤為熱鬧
一個陰柔‘少年’,唇紅齒白,俊美不凡,眉眼中淡淡的英武之氣,頭發(fā)扎著一個高高的馬尾,讓人難辨雌雄。
“山下還真是熱鬧”
武道式微,近年來學(xué)武的人也越來越少了,因為武夫再怎么練,也只是力氣大,能殺人,在其他道統(tǒng)看來,只是沒腦子的莽夫。
說白了,不夠花里胡哨。
作為步云宗的大師姐,她不得已才女扮男裝,對于師弟師妹們嚴(yán)格要求,自己更是勤修不輟,容不得半分懈怠,再加上她天賦極高,現(xiàn)在已經(jīng)摸到七品門檻。
公孫君深深吸了一口氣,道:“集市中不乏隱士高人,找個地方問問,或許會有祖師的消息。”
人間煙火氣,熙熙攘攘的集市,各種食物的香氣順著白煙彌漫,許多勞累一天的人,到了晚上仿佛又有了力氣,一切對于她來說,都是那么的新奇鮮活。
走著走著,她突然發(fā)現(xiàn),在這份喧囂之中,有一個地方非常違和,或者說,是站在鋪子里面的人。
一個風(fēng)度翩翩的豬肉佬
明明是個賣豬肉的,站在那里姿態(tài)卻格外的出塵縹緲,仿佛游戲人間的仙人,而且后面的鋪子,居然滿堂都擺著書畫木雕,琳瑯滿目且非常干凈。
“這么年輕”
公孫君望著那個豬肉攤子,好奇的走過去。
那賣豬肉的小哥,運刀之間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切出來的豬肉也十分利索干凈,絕對是練過武的。
而且看這刀法,應(yīng)該是出于名門大宗,就是不知道修為幾何。
武人再怎么落魄,也犯不上出來做這等粗魯?shù)幕钣嫲桑?
公孫君微微皺眉往豬肉攤走去。
豬肉攤并不大,剛好容三個人并肩站立,里面也并未有什么血腥的味道,反而更像是墨門書齋。
“這位小姐,今天收攤了,明天再來吧?!?
一個溫和中帶著灑脫的聲音,在公孫君耳畔響起,她抬起頭,發(fā)現(xiàn)那個俊朗青年正看著自己微笑。
哪怕穿著圍裙,氣質(zhì)也十分深邃不凡,讓人不自覺的就沉溺在眼眸中。
“如此氣度,居然沒有半點修為?而且……還一眼就看出我女扮男裝!”
公孫君無法確定,此人到底是不是隱居的高人,試探道:“老板,我要三斤豬瘦肉?!?
“兩位還是請吧,小店有規(guī)矩,朝九晚五,過了時間絕對不干活”李宣懶洋洋的擺著手,頭也沒抬。
開玩笑,要我加班門都沒有,加班是不可能加班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啪嗒?!?
分量十足的金子砸在桌上。
聲音那叫一個清脆悅耳。
李宣騰的一下站起來,行云流水拿起殺豬刀,隱晦而又迅速的順便把黃金摸到懷里,滿臉帶笑。
“加錢除外?!?
干活的時候,他也打量著面前的這位“公子”,雖然一副濁世佳公子的打扮,卻沒有喉結(jié),而且膚白貌美,特別是那發(fā)達(dá)的胸大肌,再英氣也不難看出是女子。
‘大戶人家真會玩?!?
李宣內(nèi)心嘀咕,提刀剁肉。
沒有什么神乎其技,就是熟能生巧般,平平無奇的切著肉。
但漸漸地,翩若驚鴻,宛如游龍的韻味,從這把殺豬刀上彌漫而出。
每一刀,都宛若天成,令人賞心悅目。
仿佛這已經(jīng)不是殺豬刀,而是變成了刀槍劍戟,拳掌指劍,所有武功都在里面有跡可循,撲面而來的便是武學(xué)至理。
公孫君一時間居然癡了,仿佛周圍的人聲鼎沸已經(jīng)散去,目中唯有緩緩切肉的殺豬刀。
她能成為步云宗的大師姐,資質(zhì)根骨自然相當(dāng)卓越,一直以復(fù)興武人為己任,練武本就觸類旁通,立馬就舉一反三,回想起自己練過的功法,一時間竟然有所領(lǐng)悟。
這種感受在此做市井小販,未免太過自甘墮落!
公孫君皺著眉頭看了眼他手中的殺豬刀,質(zhì)問道:“你為什么要在這做這種行當(dāng)?”
此時她已經(jīng)確定,這個人必定隱居的高人,剛剛那幾刀看似毫無章法,實則悠遠(yuǎn)綿長,無招勝有招,甚至有種師父在練功的感覺。
如此年級,如此功力,卻早早的隱居下來,這是武人的損失!
‘這姑娘,看樣子是書香門第出來的,莫非是見了我的字畫,覺得我作賤藝術(shù)?不懂風(fēng)雅?我特么也不想??!’
李宣微微打量了這位女子,面上卻是不動聲色道:“世道如此,像我這樣的人,必須學(xué)會適應(yīng)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