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酸溜溜地看著這一幕。
怎么他就沒有靈根呢?
……也不知道這靈根能不能移植。
徐福突然后背一涼,不由自主打了個寒噤。
始皇帝:……算了,這么做,神女會不高興,神女不高興,根本不可能幫忙移植靈根。
神女:“徐福。”
徐福一拱手,“晚輩在?!?
“你身上尚有一樁因果未除。你欺騙了始皇帝,需得為他做一件事情,了結(jié)這份因果,否則,難以靜心修習(xí)化學(xué)。”
“好。我要如何了結(jié)因果?還望國師賜教。”
“秦人缺糧,百越的駱越之地,那兒土地肥沃,所種稻谷可以一年三熟……”
“一年三熟?”徐福忽地打斷了神女的話,他甚至顧不上上下尊卑,也無從去關(guān)心自己的形象,鼻子里噴著粗氣,“國師,我大秦的稻種小麥谷物只能夠一年一熟,駱越那邊,真的可以一年三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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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霓回想起某些小說里出現(xiàn)過,說駱越的水稻爛在田里,那邊的人都懶得收,也不知道是事實(shí)還是夸大其詞——反正能調(diào)動情緒就行,真假不重要。
“前些年,晨起赴蟠桃宴,我駕云無聊,便望了望凡間,見駱越稻谷一熟。午間嫦娥獻(xiàn)舞,吾不愛歌舞,提前退席,路上見駱越稻谷二熟。晚間去三十三天外聽師尊講道,又見三熟?!?
蟠桃宴、嫦娥、三十三天……徐福聽得睜大了眼睛,面上浮現(xiàn)出敬慕向往之色,又迷茫,怯問:“國師此言,豈不是一日三熟?”他看了看沉靜含笑的神女,心中忽而浮現(xiàn)出一個荒謬大膽的猜測,“……難道竟,天上一日,人間一年?!”
神女微微一笑,并不做答。
徐福見神女不言,不敢再做追問,只是心底震撼恍惚。
始皇帝沉默地聽著,眉眼幽邃,又亮得驚人。
那些方士,窮盡腦力,也不過編些這“神獸”、“鬼怪”,單聽得倒也唬人,只與仙人撥弄時間的神通相比,何其可笑?!
也難怪神女待他們寬宥,他們這般的凡人,在神女眼里,豈不朝生暮死,正如蜉蝣?
要是青霓知道他這想法,就要真的羞愧了——她還真沒這想象力,只是能流傳到后世的設(shè)定,肯定是上下五千年時髦值和逼格最高的,她就……揀個便宜嘛。
只是她并不知道始皇帝在旁邊,于是只望著遠(yuǎn)方,繼續(xù)風(fēng)輕云淡地忽悠徐福:“駱越之人憊懶,遠(yuǎn)比不得爾等秦人勤勉?!焙眯Φ溃拔衣牭罋w來時,星月披肩,見得下面許多稻谷爛在地間。”
神女說話,徐福不得不強(qiáng)行將自己從那種震撼的心情之中扯拔|出來,但也仍然神思恍惚,半晌才弄明白神女話里的意思,驟然氣紅了眼睛:“爛在地里?!”
如果有別人站在徐福面前看到他臉色,恐怕要嚇得打哆嗦?!安簧偾厝诉B米都吃不上,只能吃麻和豆,農(nóng)靠天吃飯,一年一熟,還要上交賦稅,餓死的黔首到處都是。”
他十一歲那年正遇上饑荒,十二歲時又有蝗災(zāi),二十歲出現(xiàn)大旱,二十七歲饑荒來了……易子而食的場面不少,每一次,都能看到和他一樣的人刨地里的土吃,就為了飽腹感。他是醫(yī),那些鄉(xiāng)民們就拉著他的手,一遍遍問:“徐醫(yī),我們好難受,肚子好漲,是不是要漲破了?”然后,慢慢閉了眼睛,斷了氣息。
想著想著,徐福就快喘不過氣來了,“人怎么死都可以啊,就是不能被餓死,那太難受了?!?
始皇帝心里也覺得難受。他作質(zhì)子時,也挨過餓,餓極的時候,涼涼的河水就往口里灌,讓肚皮鼓起來,不抵餓,只是給一個心理寄托。
百越,一定要打下來!駱越那塊地,是他們大秦的。
青霓:“所以,去駱越吧,去尋到一年三熟的稻種。陛下今年會派五十萬大軍進(jìn)攻百越?!?
始皇帝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不驚訝了。
不就是又被神女料中了嘛。不就是不僅料中了他要出兵打百越了嘛,鎮(zhèn)靜一些,神仙的基本操作而已。
青霓:“五年后,將攻下駱越中北部。你在駱越五年,種植稻谷,貯藏糧食,待秦攻下駱越時,你便以積糧和那一片糧田,了斷與秦皇的因果?!?
駱越就是古時候的越南,越南地處熱帶,當(dāng)?shù)丨h(huán)境適合稻谷一年三熟。戰(zhàn)國時期就有諸侯的航海路線到達(dá)駱越了,或許是呆的時間不夠長,也或許是沒有去到駱越南方,只在北方轉(zhuǎn),總之沒發(fā)現(xiàn)那兒有使稻谷一年三熟的土地,否則,諸侯們就是打破腦袋,也要將這塊地?fù)屜聛怼?
徐福語氣堅(jiān)定:“必然尋到良種!”
“百越氣候炎熱,瘴氣橫行……”
“我會醫(yī)術(shù)!能自保!”
此時,徐福已經(jīng)不僅僅是為了讓自己學(xué)化學(xué)了,也是為了一年三熟的稻田。
始皇帝想,如果徐福能夠找到駱越一年三熟的稻田,就算真的可以移植靈根,他也不會去動徐福了。
神女似乎還不滿意,她看著徐福:“你的臉……”
青霓其實(shí)是想說,你的臉需要偽裝一下,不能讓百越的人認(rèn)出來你是秦人。沒想到,徐福拿出一張藥膏貼,三下五除二往臉上一擦,瞬間那非常仙風(fēng)道骨的白眉毛白胡子,變成了黑色——看他布貼上黏白的一片,白眉毛才是他的偽裝。
一下子年輕了幾十歲。
徐福眼神崇拜:“真不愧是國師,一眼就看出來我做了偽裝。”
“……嗯?!鼻嗄薹€(wěn)住了臉上表情,“你去百越,切記做好偽裝,凡事以安全為重。這是你的因果,我不能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