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飯后直播賣貨的時候,總導演終于見識到這一天他們凝聚的人氣了。
都不用進行什么專業(yè)的解說,只要任逸飛捧一個碗,吃雙皮奶吃得頭也不抬,直播間的本村特產(chǎn)食材就像流水一樣賣出去。
“眾所周知,飛飛挑食,所以他手里這碗雙皮奶一定很好吃。雙皮奶好吃,等于本地水牛奶和雞蛋好吃,等于本地食材好吃,邏輯通。”
薩曼走的是和任逸飛一樣的路子,不過他是現(xiàn)場做菜,推銷本地的食材。
他兩下去后,文理等人出來,他們沒有直播帶過貨,一個個就在那里中規(guī)中矩地介紹。不過他們?nèi)碎L得好,聲音好聽,說話也特別有個人風格,普普通通的產(chǎn)品介紹也能說得妙趣橫生,因此直播間還是有一堆的觀眾買了賬。
“吉祥物?。 崩洗彘L連連摸臉,他笑得整張臉都皺成干橘了。
雖然這些嘉賓后天就得走,但他相信他們村子的產(chǎn)品,只要自身底子扎實,服務又好,一定會有回頭客的。
“還是政府好啊,又給他們修房子,又給他們找出路,這會兒還派人來宣傳?!?
不過等鶴君上場之后,老村長才算見識到了什么是‘手快有,手慢無’。
“我不善講解,不如作幾幅小畫,感謝遠方各位小友的關(guān)注?!彼f完,就像是變魔術(shù)一樣,手一揮,桌子上就出現(xiàn)了好幾碟子的粉狀顏料,另有調(diào)和劑、筆洗、毛筆、筆架若干。
“臥槽?!敝辈ラg的觀眾被這一手驚艷到了。
“臥槽?!倍械谋荒且化B疊顏色鮮亮的礦物粉驚艷到了。
“這是用寶石磨制的顏料?”任逸飛在旁用指尖沾了一點松石綠,指尖摩擦,“綠松石、孔雀石、硨磲、朱砂、青金石、雄黃……”
古人作畫真是奢侈。
不對,古代大妖作畫真是奢侈。
鶴君微微一笑,他站在那里,一手握筆,一手鋪紙,以紅木鎮(zhèn)壓卷起的邊。然后調(diào)和顏料,不需勾線,心中有圖,下筆極穩(wěn)。
在外人看來,鶴君簡直是在‘二倍速’作畫,遠山、濃霧,山間若隱若現(xiàn)的村莊,雞鳴犬吠。然而他重點繪制的卻是樹下執(zhí)棋老翁和手中穿針引線的老婦,畫面有虛有實,兼具鮮活和淡雅,即便不懂的,也知道是一幅佳作。
從落筆到收筆,半個多小時過去,然而無論是直播間的觀眾還是現(xiàn)場眾人,都是意猶未盡的表情。
總導演抱著他晃來晃去的肚子一路從辦公室跑來:“這畫太有意義了,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
他話還沒說完,任逸飛雙手展開護住身后畫作:“頂多留一個復刻版。”原版就別想了。
鶴君將筆洗凈,落在筆架上,笑道:“我還有另外的贈與阿飛,這一幅就留給節(jié)目組罷。也辛苦他們跋山涉水為此地宣傳。”
總導演大喜,幾乎要上來搶了。
“既然這樣,”任逸飛想了想,“我給你寫個注解?”
鶴君點頭。
同一時間總導演發(fā)出一聲被踩了腳趾頭的尖叫:“別?。?!”
這頭任逸飛已經(jīng)提筆沾墨,在紙上龍飛鳳舞。
總導演如喪考妣,已經(jīng)想象到‘蘭亭序’上蓋個乾隆私印的痛苦,但他很堅強,非要看看佳作的‘死狀’才能瞑目,于是湊上來:“……誒?”
任逸飛所寫的字體瀟灑風流,隨意而非隨便,竟和畫作相得益彰,相互成就了。
他寫的內(nèi)容還挺淺顯的,大意就是某年某月某日,他們一行人應邀來到這個村子,鶴君興致所至,作畫一幅,他為此作注解。
“好了?!比我蒿w將筆一擱,“只可惜少了幾方印章。”
幾個直播小蒼蠅都飛了來,將這字畫完完整整展現(xiàn)在觀眾們的面前。不太懂的人懵懵懂懂海獅鼓掌:“雖然不太懂,但是好厲害的樣子!”
懂行的沒時間說話,都在截圖和截視頻:“好畫!好字!”
這些截圖流出到了書畫愛好者的論壇,頓時又吸引了一大批不看綜藝的觀眾。直播間忽然就涌出了很多中老年,說了一大通專業(yè)點評,不明覺厲。
不過一天,這個不被人看到的小綜藝就出了圈子,同行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這樣一個沒有爆點沒有看點的綜藝,它是怎么火的?
他們?nèi)滩?住看了看回放,然后……
“狗屎運!”
這個綜藝之所以成功,根本不是流程設置得多么精彩,僅僅是因為邀請的嘉賓太出色了!說白了,他們是躺贏的!
這簡直像是作弊啊。
看著同行們一個個氣得吃不下飯,總導演還忍不住多吃了一碗:別說,本地的大米味道還真不錯,不軟不硬,山泉水也好。
之后的兩日,這個綜藝吸引的流量和關(guān)注度持續(xù)走高,短短三日,影帝的素人好友們就各自有了粉絲群。
然而再是怎么受歡迎,這個綜藝也到了結(jié)束的時候。
吃完在村子的最后一頓晚餐,他們就要離開了。
直播小蒼蠅被收回去,總導演親自送他們回任逸飛的住處。車上總導演就第一天的巴士事故和他們道歉:“因為我們內(nèi)部的關(guān)系,讓各位的旅程添了波折?!?
任逸飛等人才知道,看似和諧的節(jié)目組,私底下也有些爭斗。
車上鶴君終于拿出了他所作的畫作,并不比第一幅長,畫面上有遠山、竹林,也有竹林中閑聊的七人,正是從荒蕪之角出來的幾人。
他們走過來看,只見畫作中的他們神態(tài)放松,眼含笑意。
鶴君畫技可稱大師了,寥寥幾筆就勾勒出一幅朋友相聚的親密自在場景。
“只是少了你們兩人?!比我蒿w忍不住說,“不然下一次我們走遍那些寶石顏料的礦區(qū),用最好的寶石,制作最好用的顏料。我還挺想知道祖母綠寶石能不能磨顏料的。”
“好。”對著任逸飛這個難得的朋友,鶴君有些放縱。
孔雀在旁鼓著臉,又被薩曼默默吐槽‘沒有情商’。
薩曼對這幾個老是打擾他們二人世界的家伙也不感冒,但是在外總是給足面子。愛一個人,就要連帶的接納他的朋友,連這都不會,還追人呢?活該至今沒追上。
接著他又想到了任逸飛那些時不時上門拜訪的鬼卡們,那也是讓人頭疼不已的存在。幸好他據(jù)理力爭讓那些家伙遠遠地住外面去了?,F(xiàn)在身邊就剩下兩個呱噪的引導精靈和一個宇宙圖書館系統(tǒng)的幼崽了。
“這一幅就放在我家中吧,你們過來時都能看?!比我蒿w捧著畫卷愛不釋手,舍不得還給原主人了。
鶴君頜首:“本就是贈你的?!?
巴士在一路說笑中回到任逸飛所在小區(qū),這時候天都已經(jīng)黑了。
告別節(jié)目組,他們來到任逸飛家中,不成想,門一開,里面竟是燈火通明。
任逸飛的一排鬼卡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了,排排坐在沙發(fā)上,對面還有個擬態(tài)的荒蕪之角——是個浮在半空晃蕩的短腿小蘿莉。
鶴君幾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鼓著腮幫子的鶴歸,那張與他極其相似的年幼的臉紅撲撲的,春枝婆婆正照顧他。
星光女神看到門口的任逸飛,伸手揮了揮:“不好意思,不請自來了。”
而一身紅斗篷的墮天使把目光從荒蕪之角身上轉(zhuǎn)到任逸飛身上,他點點頭:“我看了綜藝?!敝劣?其他人,比如月精靈、王老師等人,這會兒一個也沒說話。
無論是鬼卡還是門口的文理等人,此刻表情都不太好看,看到荒蕪之角,就會想起那些暗無天日的日子。
任逸飛脫了鞋,換上拖鞋:“荒蕪之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