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6年6月6日中午十二點一刻。
楊九安還未完全從分娩的疼痛中緩過來,就聽見床前老媽、公公婆婆和護士此起彼伏的笑聲:“真可愛啊”、“這小家伙,還吧唧嘴呢”……
她的沈老師坐在床邊,輕輕握住她的手。
他的眼里滿是柔情,嘴唇翕動,似乎正在說些什么,
她聽不分明。
她的注意力全在老媽懷里的襁褓上,那可是她懷胎十月,歷經(jīng)孕吐、陣痛、出血、失眠等九九八十一難才帶到這個世界的生命,她卻還沒來得及好好看他一眼。
“媽,我看看。”
當(dāng)方瓊將襁褓放在女兒懷里的那一刻,楊九安傻眼了。
她無法接受。
她無法接受這個皮膚緋紅、長有細(xì)小痤瘡樣斑點、連眼睛都睜不開的大頭娃娃竟是她和沈老師的結(jié)晶。
明明她和沈老師都是純天然的高顏值,怎么竟生出這么個丑娃娃?!
護士在一旁說:“恭喜當(dāng)媽媽了,寶寶非常健康非??蓯郏 ?
楊九安盯著懷里的小家伙,實在有點不忍直視,吐槽道:“哪里可愛了?這也太丑了吧,你確定是我的孩子?”
眾人都笑了起來。
方瓊說:“小孩出生都是這個樣子,越丑的寶寶長大才越漂亮帥氣,你剛出生時也好不到哪兒去。”
才怪!
楊九安不以為然,心想自己出生時肯定擁有雞蛋般嫩白光滑的肌膚和天使般甜美治愈的笑容,才不像這個丑娃。
真是越看越嫌棄,索性將襁褓塞到沈老師手中——她怕自己再多看幾眼,會忍不住抄起這小家伙回爐再造。
生兒不易,養(yǎng)兒更難,尤其是遺傳了不安分基因的沈嘉洋,打從娘胎起就跟安丫頭一個德性,胎動就沒斷過,出來后更是無法無天,每天只知道哭,哭累了就睡,睡累了接著哭,把楊九安折磨得一個頭兩個大。
好在沈老師替她分擔(dān)了不少壓力,她才沒有抓狂。
婚禮之后,沈亦澤就放下了手邊絕大部分工作,事實上,公司已經(jīng)度過了最艱難的階段,接下來只要按部就班地發(fā)展,成為文娛產(chǎn)業(yè)的執(zhí)牛耳者只是時間問題。
他打算功成身退了,盡管他才三十歲出頭,正值當(dāng)打之年。
錢是掙不完的,但生命的長度卻很有限,能夠重來一次已是上天的恩惠,既然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身為穿越者的使命,接下來就該好好享受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很分得清主次,名也好,利也罷,在他眼里都不及家庭重要。在文娛產(chǎn)業(yè),他是蜚聲海內(nèi)外的幕后工作者,回到家庭,他也甘當(dāng)一名幕后,為他此生最愛的兩個人付出一切。
他要成為一名稱職的丈夫和稱職的父親。
整個孕期他都陪在安安的身邊,陪她上胎教課,陪她學(xué)習(xí)產(chǎn)前護理知識,陪她定期去醫(yī)院檢查,換著花樣給她做豐盛可口的孕婦餐,認(rèn)真記錄她每天的狀態(tài)變化……
楊九安本就是略有些暴躁的性格,深知女兒脾氣的方瓊一度擔(dān)憂安安會出現(xiàn)孕期綜合癥,好幾次給沈亦澤發(fā)消息,讓他多加包容。
可丈母娘不知道的是,在沈亦澤的陪伴下,安安幾乎沒有發(fā)過脾氣,當(dāng)然,偶然也會使小性子,但每次任性過后,楊九安自己都覺得過意不去,睡前總會乖乖道歉。
沈亦澤便捏捏她的小臉,心平氣和地說:“沒關(guān)系,我要是每天挺個大肚子,哪兒也不能去,肯定比你暴躁多了?!?
每當(dāng)這時,安丫頭就會抱著他的手臂嚶嚶嚶起來:“沈沈,你對我真好!”
對安安好是應(yīng)該的。
在繁衍這件事上,男女天生不平等,看見安安嘔吐、陣痛、出血、失眠,他心疼得不行。心疼,卻無法替她分擔(dān)絲毫,他所能做的,只是安撫她,照顧她,盡可能對她好一點。
他特意學(xué)了孕婦餐,盡管請個營養(yǎng)師負(fù)責(zé)安安的飲食更省事,但他絕不會圖省事,更何況,烹飪本就是他除音樂外最大的愛好。
吃了沈老師的孕婦餐,生完孩子楊九安胖了20斤,沈亦澤覺得她美極了,她自己卻看不下去,月子還沒坐完就開始產(chǎn)后恢復(fù)。
楊九安暫時從一線退了下來,在洋洋上小學(xué)之前,她和沈老師會盡量維持955的工作狀態(tài),既不至于與外界脫節(jié),也不會落下孩子的教育和陪伴。
沈嘉洋起初很不得安安歡心,除了丑,還哭,喂奶還超級疼!
兩個星期后卻驚奇地發(fā)現(xiàn),洋洋開始蛻變了,皮膚越來越白皙,眼睛越來越水靈,頭發(fā)越來越烏黑。
某天半夜,睡夢中的楊九安被一套連環(huán)腿踹醒,腳法深得楊家真?zhèn)?,她險些下意識跟對方過過招。
好在她忍住了。
開一盞昏暗的小夜燈,就見沈嘉洋吮吸著大拇指,也不哭,只一眨不眨地看著她,昏黃的燈光映亮他巴掌大的臉龐,她從他漆黑的眼眸里看到了點點星光。
他忽然沖她張開肉嘟嘟的手掌,咧嘴對她甜甜一笑。
這一笑直接給楊九安笑破防了。
太可愛了!
她立刻抱住她,抱著這個珠圓玉潤的白胖小子,mua~mua連親了好幾口。
沈嘉洋將肉掌放在她的臉上輕輕摩挲,他一直笑,笑著笑著忽然發(fā)出兩個含糊的音節(jié):“媽媽~”
“?。?!”
楊九安既驚又喜,追問:“我是什么?”
“媽媽!”
沈嘉洋再次叫出聲,這次吐字更加清晰。
“沈沈!沈沈!”
楊九安激動不已,她使出楊氏連環(huán)腿,幾腳把沈老師蹬醒。
“怎么了?”
沈亦澤還以為小家伙又拉屎了,卻沒聽見哭鬧聲,也沒聞見屎尿味,不禁有些詫異。
“他叫我了!兒子叫我了!”
楊九安一個勁拍他胳膊。
沈亦澤還處于半夢半醒之中,懵懵懂懂地問:“啥?叫啥了?”
沒等楊九安回答,小家伙搶先開口:“媽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