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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鬼來說……樓下才是他們真正的生活。
“我遲早會知道的?!卑掌届o地告訴他,“米迦勒,我總會知道,你怕什么呢?”
他怕,怕她直面現(xiàn)實,真切知道他是個什么東西……然后……
他用哀求的聲音試圖打動她,隔著單薄的睡衣,他冰冷的嘴唇撞在她的小腹上,反復(fù)地親吻:“艾琳……”
等一切木已成舟,再面對,也依舊來得及。
她垂下頭去,過了半晌,她低聲說:“我很害怕。”
米迦勒不安地動了一下:“……不……”他抱緊她的腰肢,手掌來回摩挲,好像想解救她。
艾琳嘆息:“或許,再多讓我了解一些,再多給我一點時間……”
她甚至在黑暗中眼眶泛紅。
米迦勒忍受不了,他抱住她的腰,就這樣把她高高抱了起來。
艾琳驚得一抖,眼里剛醞釀好的眼淚都咽下去了。她只能牢牢抓緊他的頭發(fā)。
被他輕易地擺來擺去,她覺得自己在他手里跟剛才那個花瓶差不多輕。
他把她放在門邊陳設(shè)花瓶的小柜子上,把拖鞋給她套在腳上,屈服道:“……好。”
艾琳晃了晃腳,跳了下來。
她踩著拖鞋,離開臥室。整層安靜異常,是屬于米迦勒的地盤,黑暗,寂靜,孤獨。
她只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因為他的腳步聲太輕,人類的聽覺捕捉不到。真奇怪,她居然直到如今才發(fā)現(xiàn)這一點。有恐懼感從背后爬上來,像一條黏膩的蛇。
可艾琳抓緊了他的衣擺:“……保護(hù)我?!?
囚禁她的鐵籠,保護(hù)她的護(hù)欄。
他眼角一彎,表情松懈了一點:“當(dāng)然。”
下幾層樓,來到一樓西側(cè)小型宴會廳外。
她聽到了音樂聲,仿佛大廳里有一個樂隊在演奏。
她重新信任了隔音,與此同時打了個寒戰(zhàn)。小提琴詭異的曲調(diào)簡直像是在鋸她的骨頭,鋼琴零星的按鍵音像在敲她的牙。哪位作曲能做出這樣不和諧的音樂?簡直令人寒毛直豎,只想拔腿而逃。
米迦勒推開大門。
燈火輝煌,人影幢幢。
沒有一點熱氣。
明明燈光絢爛,仍舊黑暗得像是看不到底的深淵。一張張蒼白的臉轉(zhuǎn)過來,這樣多異于人類的面孔對視覺造成了沖擊,讓艾琳無法辨認(rèn)容貌,只覺得毛骨悚然。
是吸血鬼的狂歡。
暗戀對象居然是吸血鬼皮囊
皮囊
音樂驟停。
屋里擠滿了人,可是卻像墳?zāi)挂话慵澎o。
在這樣的情況下,人類的呼吸聲竟然堪稱響亮。艾琳看到了幾個熟面孔,蒂娜仰面躺在沙發(fā)上,半睜著眼睛,神志恍惚,手臂泛著失血的灰色,卻反常的滿面潮紅。
最大的聲響是瀕臨死亡一樣竭力的喘息,一個男人伏在地毯上,全身光裸,皮膚白得像從冰柜里拿出來的死肉,四肢攤開,失去了一切力量。
艾琳的目光停在黑色短發(fā)上。
是那個圖書館見到的吸血鬼獵人。
米迦勒望了一眼鋼琴,那個站在鋼琴后的吸血鬼立刻坐了下來,舒緩寂靜的音符從黑白琴鍵上流淌。樂聲干擾了人類的聽覺,蓋住了那些呼吸聲。
“艾琳?!彼谒砗筝p聲說,“不要靠近他?!?
她看到了男人身上撕咬的痕跡。
兩只手腕,肩膀,脖子,很多吸血鬼咬了他。皮肉翻開,傷口重疊交錯,猙獰可怖,并沒有愈合,但傷口處卻沒有流出一滴血。
他像一個已經(jīng)被喝空的牛奶軟包,只剩個皮囊癱倒在地上。
喘息聲卻像個野獸,他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