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萬葬經(jīng)
張偉夫妻二人早已被嚇得渾身如篩糠,此刻哪里還敢拿捏著?忙起身在前邊帶路。
事實(shí)確如張道玄所料一般。
路上張偉說,他們確實(shí)沒有好好安頓程二蛋的骨灰!
本來,張偉是打算賠一筆安葬費(fèi)的,畢竟死了人,他打心眼里也有點(diǎn)犯膈應(yīng),倒不是說他良心發(fā)現(xiàn)了,而是想給點(diǎn)小錢求個心里安生,誰知道人家那邊的親戚壓根兒不收骨灰,對他心中有氣,送骨灰的時候照著他肚子上來了兩拳頭,尿都懟出來了,然后愣是追上門把骨灰撒在了他家門口。
這么一來,張偉心里頭也有點(diǎn)生氣了,心想不要拉倒,他還不樂意給呢。
夫妻二人一合計(jì),干脆把骨灰掃起來隨便找了個小盒子裝了,然后在小區(qū)里尋了一個沒人的犄角旮旯里就埋了。
聽了這夫妻二人干的事兒,甭說張道玄這種懂行的了,就連我這個半吊子都明白這夫妻倆是上趕著找死。
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如果陰司清算,程二蛋這種人算是自殺的,但他自殺時心中有巨大的怨氣,而且這種怨氣和憎恨有明確針對對象,并不是怨天尤人亦或者憤世嫉俗,這一口氣若是咽不下去,那就不叫厲鬼了,叫做戕鬼!
戕鬼難纏,且異常兇惡,陰差對付不來,得陰司遣了陰兵來捉。而且這種東西很特殊,尋常陰魂都是靈體,這種鬼卻介于虛實(shí)之間,明明沒有身體,除非害人之時,否則尋常人一般看不見,卻偏偏能生食人的血肉,助長怨氣,連陰司都認(rèn)為這種角兒太難纏與棘手,所以戕鬼投胎只能進(jìn)畜生道,若進(jìn)了人道,怕是下輩子就得變成殺人不眨眼的兇人了。
好在,戕鬼渾渾噩噩,因?yàn)樘珒?,沖了神智,一般尋不到前世的仇家,否則,若干掉了仇家,那一口怨氣散掉,就能找回前世的記憶,空留一身嚇人的力量,就連陰司都不好對付了,那時都不能稱之為是戕鬼了,而是鬼王。
張偉這二傻子不好好安排程二蛋的骨灰,致使怨氣更大,這等于把人家曝尸了,算是死仇,而且,隨隨便便埋在自家門前,哪怕那戕鬼再渾渾噩噩,仇人距離這么近還是能找到的,幾乎是一種本能!
若不是有老爺子化成靈守護(hù),這一家子早被滅門了,養(yǎng)出一個鬼王,整個小區(qū)都得跟著他們遭殃!
這些道道我明白,張道玄如何能不懂,一路上面色陰沉,殺機(jī)隱現(xiàn),這個時候他無疑是恐怖的,讓人不敢逼視。
“衛(wèi)驚蟄,我問你個事兒?!?
七拐八彎的走入一片綠化林時,張道玄無聲無息之間走在了最后面,趁人不注意一把拉住我,低聲說道:“我不太清楚你們這一脈還留下多少東西,你且如實(shí)告訴我,你家里的長輩可曾讓你看過一本叫做《萬葬經(jīng)》的書?”
“看過??!”
我想都沒想就說道:“很小的時候就看過,不過里面的文字我不認(rèn)識,是我爸一字一句念給我聽的,每天不讓我做功課就讓我背那本書。”
說起這個,我都有些怨念,考不上大學(xué)其實(shí)也不能全算我的鍋,我那會兒除了風(fēng)騷點(diǎn)上自習(xí)愛給女生遞小紙條聊聊人生理想外,其他時間還是比較用功的,奈何我爸不讓我學(xué)數(shù)理化和英語,每天上學(xué)前都會給我遞一本書,每逢上這些課的時候就讓我看他給的書,晚上回去檢查,不達(dá)標(biāo)比考試考倒數(shù)第一后果嚴(yán)重的多,一言就和就摁在地上瘋狂摩擦。
張道玄說的《萬葬經(jīng)》就是從小到大我爸給我遞的次數(shù)最多的書,三天必遞一次,二十年下來,那里面的內(nèi)容不說倒背如流,也滾瓜爛熟了。
黑暗中,張道玄的眼睛明顯亮了一下,飛快問道:“天人三葬的地葬篇是否記得?”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有點(diǎn)驚訝,張道玄居然會對《萬葬經(jīng)》這么熟悉。
所謂《萬葬經(jīng)》,顧名思義,就是埋東西的,不僅埋死人,還能埋活人,上面甚至說,萬物皆可葬,甭管你是啥玩意,會不會喘氣兒,想埋就能埋得了。內(nèi)分天人三葬經(jīng)、五行伏藏經(jīng)、以及天官巨闕經(jīng)、玄黃九葬經(jīng)等四篇經(jīng)文,每一篇里面都囊括著很多種葬法。
可惜,我不識《萬葬經(jīng)》上的文字,全靠我爸翻譯,目前為止,他也只教了我天人三葬經(jīng)和五行伏藏經(jīng),至于后面的天官巨闕經(jīng),我爸說我夠格了自己看,而玄黃九葬經(jīng),他說那是傳說中的東西,能看懂的沒幾個,他這輩子也沒指望我能看懂。
張道玄說的天人三葬經(jīng),里面分為天、地、人三部分,葬法太多了,稀奇古怪,也是我看的最多的,怎么不熟諳?
不知為何,聽到我的回答后,張道玄明顯松了口氣,面色也不再那般陰沉,唇角露出一絲笑容,甚至親切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一會兒可能還要用到你的家傳手藝。”
我聽后臉都綠了,忍不住說道:“您該不會是想讓我埋那祖宗吧?戕鬼那么兇,不光吃人,鬼都吃,我就一小紙人,湊上去那不是肉包子打狗……”
不等我說完,張道玄一擺手打斷了,蹙眉道:“你大概是我見過最怯懦的禮官,如此貪生怕死,你……”
他搖了搖頭,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臉的悵然:“算了,我也沒讓你來埋,你現(xiàn)在只怕還用不了你祖宗的手藝,只消告訴我怎么做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