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便宜徒弟
是夜,我們返回真武祠休憩。
張道玄說,我今夜傷了魂魄,雖說他給我服用了他采納的丹藥滋補,但終究還是需要時間休養(yǎng),否則即便解了鬼化妝,仍舊會留下一些后遺癥。
不僅如此,夜里他還專程又來給我送了一趟藥物,仍舊是那種紅彤彤的丹藥,叮囑我若是魂魄不穩(wěn)就得服用,但絕不可當成糖豆兒吃,我現(xiàn)在這種狀態(tài)很特殊,一個不慎就會留下禍根。
有了他對我的照顧,入睡前我基本已經(jīng)恢復如初,至少感覺不到什么異樣了。
一夜無話,第二日天光破曉時,我終于再次恢復了人身,一大清早就與張道玄他們結(jié)伴踏上了回家的路。
我老家在晉西北的一個小縣城里,就在管涔山腳下,距離太原不過三四個小時的車程而已,接近晌午時我們便已趕到。
小院還是那個小院,一套北方山區(qū)很常見的農(nóng)家居所,稀稀拉拉的幾座老屋,一圈籬笆將之圈起,隔著大老遠我就已經(jīng)看見我父親正在院子里處理一大扇豬肉,明媚的陽光下,他花白的頭發(fā)泛著絲絲銀光。
這一切對我來說實在是太熟悉了,可是此刻看到,我竟有種熱淚盈眶感,這兩日一直都在生死線上掙扎,當中苦楚一言難盡,又見親人,恍如隔世。
“爸!”
我跳下車,快步奔向院子里的那個男人。
我爸終于抬起了頭,起初的時候臉上還有些遲疑,不過很快,笑容就占據(jù)了整張臉,一邊在圍裙上擦著手,一邊快步迎了上來,因為太過匆忙,連手里的刀都沒來得及放下。
這么熱情?
我都以為自己看岔了,笑的如此和藹可親,這還是我那個一言不合就把我按在地上瘋狂摩擦的狂暴老爹嗎?
不過,人在遭逢大難之后,再見親人總是倍覺親切,我也沒想太多,連忙迎了上去。
啪!
一只油膩膩的大手毫無征兆的蓋在我臉上,抹了我滿臉豬油不說,還猛地一推,直接把我扒拉到一側(cè)。
我爸就這么無視了我,快步朝張道玄走去,原本落下毛病行動不便的雙腿在這一刻神奇的痊愈了,幾乎是在一溜煙的小跑,活脫脫就一狗腿子樣,一張大嘴咧開,笑的十分燦爛,原本就有些贅肉的臉上卷起了成片的褶子,猶如一朵朝陽綻放的大菊花,拉著張道玄的手就開始噓寒問暖,那股子熱絡(luò)勁兒讓我都有些不寒而栗,更遑論是張道玄,眼角都在不停的跳,抽手也不是,不抽也不是。
憋了好半響,張道玄才頗尷尬的問道:“這位大哥,我們認識?”
“不認識!”
我爸很耿直的搖了搖頭,又拿大油手在張道玄手背上拍了拍,那聲音特脆,這位出塵道長的手在太陽下都泛起油光了,隨后我爸才話鋒一轉(zhuǎn),滿臉堆笑:“不過,現(xiàn)在這不就認識了嗎?我看老弟你格外投緣,一看就是那種能當好朋友的人!”
說此一頓,我爸忽然扭頭對我咆哮起來:“二狗子,你給我滾過來!!”
我本就被我爸這一頓看不懂的騷操作雷的外焦里嫩,這與平日里不茍言笑的他實在是大相徑庭,如今又忽然聽到這個讓我諱莫如深的小名,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差點原地爆炸,不過看到我爸跟吃人一樣的眼神后,我又慫了,很識相走到了我爸面前。
“跪下!”
我爸面無表情的對我說道:“先給這位道長磕三個!”
原本張道玄也被我爸弄的滿頭霧水,不過此時眼神卻忽然變得深邃了起來,抬手正待要說什么。
我爸一手按下了張道玄的手,另一只手里的殺豬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架到了我脖子上,冷冷說道:“跪下,磕頭!”
我兩腿一哆嗦,真就跪下了,沒辦法,習慣了,從小有陰影……
然而,我爸就跟擔心我不會磕頭似得,捏著我的脖子,壓著我的腦袋就朝地上撞了去,“咚”的一聲,我腦袋嗡嗡作響,眼淚都出來了。
這不是磕頭,這是謀殺。
抬頭瞬間,我看見張歆雅瞧瞧對我豎了三根手指頭,意思我懂——心疼我三秒鐘。
眼瞅著我爸壓著我的腦袋又要往地上撞,張道玄終于甩開我爸的手,嘆息道:“你這又是何苦?”
我爸昂頭笑道:“怎么?您看不上這小崽子?”
張道玄抿著薄薄的嘴唇,憋了好久才說道:“雖說骨子里的血性還沒滅,但……平日里太怯懦?!?
“那就是看不上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