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世軍接道:“像劉援朝這種無組織無紀(jì)律、對組織搞情報封鎖的同志,組織上也不是第一次處理了,都是有前例可援的,我看照章辦事就行啦?!?
孫前進道:“對,照章辦事,我們組織上的原則沒有變,還是懲前毖后,治病救人嘛。對此類事情我們是抓住一起,處理一起,決不姑息。要我說這事兒得抓緊時間處理,就今晚吧?!?
“對,就今晚,今晚老莫見?!崩仔√煨Φ馈?
劉援朝見大伙兒依舊嘻哈地朝自己打趣,并沒有人指責(zé)自己的“背叛”,一時也放下心來,豪爽地道:“老莫就老莫,這頓飯哥們兒請了,算是給哥兒幾個賠罪。”
薛向見劉援朝和李紅軍的去處定了,又問道:“你們四個呢,是去廠里上班還是去插隊?”
孫前進道:“我爸在朝陽鐵廠給我安排了個工作,給廠里開貨車?!睂O前進的爸爸也是軍轉(zhuǎn)干部,雖然在這次浩劫中也受到?jīng)_擊,但是問題查清楚后就提前解放了,現(xiàn)在擔(dān)任京城市輕工業(yè)二局局長。
孫前進說完,雷小天、康桐、朱世軍三人沒有說話。薛向猜到三人肯定沒有好龗的去處,弄不好就得上山下鄉(xiāng)。一時間氣氛有些沉悶,薛向一口將酒飲盡道:“如果是打算下去插隊,就別去了?!?
聽見薛向這話,六人臉上齊齊變色。雖然這時候宣傳上一直說知青下鄉(xiāng)是自覺、自愿、主動的,誠然,當(dāng)時并沒有行政命令要求強制執(zhí)行,但是領(lǐng)袖一聲號召已然勝過所有的命令、宣傳。聽話的孩子主動去了,不肯就范的,也容易對付。組織上先是來家里動員你,你若不識抬舉,就不給你分配工作,吊著你。最龗后,父母單位的領(lǐng)導(dǎo)找父母談?wù)勗挘o他們穿穿小鞋,三下五除二就把你拿下。
薛向此時說這句話是有原由的,他知龗道明年就是最龗后一批知青下鄉(xiāng)了,而大后年,也就是79年,所有的知青基本都返鄉(xiāng)了。其實前些年已經(jīng)有不少知青找關(guān)系,托門路回了城。如果現(xiàn)在他們幾人再去下鄉(xiāng),除了白白耽誤三年時間,沒有一點實際意義。
“三哥,不去下鄉(xiāng)咱們的生活費可就斷了,我爸還沒出來呢,家里就我一人,賴著不走他們也拿爺們兒沒辦法,可就得餓肚子了?!边@次開口的是朱世軍,他爸爸是中宣部的干部,現(xiàn)在也被發(fā)配,母親已經(jīng)去世。
“丫就一傻子,三哥什么時候讓兄弟們餓過肚子,既然三哥這樣說了,肯定是有辦法的?!崩仔√旖釉挼溃骸皩α耍?,你說了半天還沒說你打算去哪兒呢?!?
“說我傻,丫也強不到哪兒去,明擺著嘛,三哥走了,小晚三個怎么辦?再說了,三哥不去插隊,革委會那幫家伙敢來聒噪嗎?”朱世軍扳回一城,洋洋得意。
“是啊,三哥,說說你有什么打算,反正我跟著你混,你去哪兒我去哪兒?!崩仔√祛櫜簧戏磽糁焓儡姡母改冈径际蔷┏鞘形康母刹?,審查后,沒有組織結(jié)論,雙雙賦閑在家,還有一個姐姐去了北疆插隊。
薛向道:“我肯定是離不了家的,當(dāng)然,也進不了工廠。我打算上大學(xué)!老豬你也別把書本丟了,好好準(zhǔn)備下。麻雷子和小康是不成了,他倆心思不在這上面,你不一樣?!敝焓儡娮x書時功課很好,平常也多作白面書生打扮?!?
薛向這話又是讓眾人一愣,三哥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總是語出驚人。
“三哥,你沒說胡話吧,我們大院只有兩個上大學(xué)的名額,我記得區(qū)革委會推薦的是王軍長和李政委家的倆傻妞。難道你又想了什么招兒,把革委會的歪頭張給治了,讓他把指標(biāo)給了你?”這次接茬的是李紅軍,剛才只有他和康桐一直沒說話。康桐是個悶葫蘆,大家知龗道他肯定是鐵隨薛向的,也就沒問他。李紅軍是在座的幾個唯一家庭沒有受到?jīng)_擊,且父親身居高位的。本來薛向幾個沒處去,他自己卻要去當(dāng)兵,心里一直很不是滋味,所以每次談到前程的時候,他基本就閉口不語,怕刺激了伙伴。這時聽薛向說的實在驚人,也忍不住插話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