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家四小姐的命運,在這個動蕩不安的時期,只如一滴水珠融入大海一樣,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唯一記掛她的,大概只有她的同胞弟弟齊意誠。
不過齊意誠也知道,自己沒法怪別人。他跟這個姐姐接觸最多,對這個姐姐心里的執(zhí)念也一清二楚?!F(xiàn)在這個結(jié)果,也算是求仁得仁吧。能怪誰呢?
齊意欣這邊,雖然不能大張旗鼓的尋找,但還是求了安郡王,請他派他手下的緹騎出去暗暗查訪。
安郡王表露身份之后,康有才等人欣喜若狂,從新朝各地趕回來,重歸安郡王麾下,力圖要重建緹騎。
齊意欣對此不發(fā)表意見,一切聽?wèi){安郡王自己做決定。
安郡王有范氏公主府的實力支持,無論他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安郡王和這些以前的屬下見了面,敘過別情,就在幫齊意欣分析江北和江南的情形,將大部分緹騎派往京城,去尋找顧遠東。
現(xiàn)在留在東陽城的,也沒有幾個人。
齊意欣既然求過來,安郡王還是應(yīng)了她,派了幾個口風(fēng)嚴(yán)密的手下去搜尋。
東陽城如今管制正嚴(yán),那些魚龍混雜的地方都比平時謹(jǐn)慎許多,不是熟客不做生意,所以就算是緹騎,一時也一籌莫展,找不到齊意娟的下落。
齊意欣知道這個結(jié)果,也沒有法子,想了好久,最后還是去了齊老太太在顧家住的院子。
齊老太太知道自己是被軟禁在顧家,十分不虞。每天都吃齋念佛,不跟任何人說話。
齊家把服侍齊老太太的兩個婆子和丫鬟送了過來,想讓齊老太太過得舒服些。
齊意欣來到齊老太太念佛的小佛堂,靜靜地坐了一會兒。
齊老太太念了一段地藏經(jīng)。閉著眼睛道:“我要念經(jīng),閑雜人等還是出去,免得沖撞了菩薩?!?
齊意欣站起來。走到佛像面前,雙手合什,默默祝禱兩句,才道:“祖母,您想不想知道,意娟現(xiàn)在怎樣了?”
齊老太太閉著眼道:“你說不用我管她的事的。你說過她的事,由你全勸負責(zé)。你跟我說有什么用?”
齊意欣嘴角勾了勾,眼底卻一點笑意都沒有,轉(zhuǎn)頭看向齊老太太,淡淡地道:“祖母真是撇得干凈。不知道齊家出二門的對牌,算不算是祖母的責(zé)任?”
齊老太太念經(jīng)的聲音有一剎那的停頓。
聽著齊老太太若無其事的繼續(xù)念經(jīng)。齊意欣搖搖頭,道:“祖母對意娟太放縱了。她從小就沒有學(xué)好,后來又沒有了娘,祖母就算想讓她做棋子,也要看看她有沒有能力。——給三歲小孩玩一把大刀,不是在鍛煉她,而是在害她。意娟就是被祖母的縱容和算計害死的?!?
齊老太太一驚,再也念不下去,放下手里的木魚槌。追問道:“你說什么?意娟死了?”
齊意欣定定地看著齊老太太,一字一句地道:“我寧愿她死了。好教祖母知道,意娟拿了祖母給她的出二門的對牌,離家出走,杳無音訊?,F(xiàn)在如果不是死了,就是生不如死?!?
齊老太太用手緊緊地捂住嘴。發(fā)出一聲嗚咽,立時淚流滿面,撲上來抓住齊意欣的胳膊,哀求道:“現(xiàn)在江東都是你的天下,你去派人找找她,好不好?找找她……”
齊意欣掰開齊老太太的手,往旁邊讓了兩步,言辭如刀,刀刀刺入齊老太太心里,“祖母,意娟有今天這樣的下場,都是誰造成的?您有沒有想過?”
齊老太太有些慌亂地后退兩步,坐到墻邊的椅子上,喃喃地道:“……不是我,不是我?!?
“那您為什么要給她對牌?我說過,意娟的事,以后都有我負責(zé),您為什么又讓她去趙家,又給她大開方便之門,讓她越發(fā)姿意妄行?”齊意欣心里也很不好受。
齊意娟的下場,本來不會這樣慘。
可是她自己不知收斂,又有人在旁邊推波助瀾,給她制造機會。
本來以為前面是一飛沖天的康莊大道。
豈知走出去之后,才知道前面原來是萬丈懸崖。
一失足成千古恨。
齊老太太哭倒在旁邊的桌子上,捶胸頓足,很是痛苦的樣子。
齊意欣嘆口氣,沒有再進一步給齊老太太施加壓力。
“祖母,您在這里好生住著,不要想七想八。齊家如何,不用祖母操心,自有二叔和我大哥打理?!婺妇秃蒙U養(yǎng)天年吧?!饼R意欣最后囑咐一句,便離開齊老太太住的院子。
今天,是上官家會親宴的日子,也是安郡王決定正式在人前出現(xiàn)的日子。齊意欣也要跟著去,一來是作為親戚出席,二來也是為了安郡王的安全做警戒。
上官家特意邀請安郡王出席,也是為了表明他們的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