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所有人在喬納森先生牧場的地下室里湊合著睡了一夜。次日颶風(fēng)過后,牧場狼藉一片,有小樹苗已經(jīng)被連根拔起,東倒西歪,不少木制的桌椅板凳也被卷走了。
不過好在沒有人受傷,牧場的牲畜也全部安全。陸蔓蔓和原修幫著牧場的員工們收拾了殘局,并且重新加固房屋。
原修這家伙真是干活的一把好手,馬棚里,撩起袖子倒馬草,拿水管沖洗地面,絲毫不嫌臟累。
很難想象啊,富貴人家溫厚水土里養(yǎng)出來的大少爺,拿起掃帚干起粗重活來,竟然沒有半句怨言。
陸蔓蔓正要夸獎夸獎他,不過話還沒出口,原修將掃帚一擱,左右活動了頸部筋骨,抱怨地罵了聲:“堂堂原氏集團唯一指定繼承人,最近這兩年也不知道沖撞了誰,水星逆行,手上干的都是什么事啊?!?
陸蔓蔓:......
果然一切都是錯覺。
她走過去跳起來拍了拍原修的后腦勺,使喚道:“幫我把小矮馬洗干凈?!?
原修順手將她攬入懷中,柔聲問:“有沒有獎勵。”
“要什么獎勵?!?
“譬如...”
他的手撫上了她鼓鼓的小山丘,畫著圈,下壓。
然后陸蔓蔓的膝蓋頂在了不可言說的位置,原修的手立刻彈簧般抽離:“我去洗馬了。”
陸蔓蔓笑了笑,將小矮馬牽出馬棚,來到草地邊。
此刻陽光明媚,晴空無比湛藍。
小矮馬的馬蹄扣著地面,咔噠咔噠,陸蔓蔓將青青嫩草遞到小馬的嘴邊。
陽光投射在她白皙柔嫩的臉頰上,原修凝望著她,恍然發(fā)現(xiàn)他的姑娘變得溫柔了,應(yīng)該是從女孩,漸漸變成了女人。
也可能是今天陽光太好,產(chǎn)生了幻覺。
他拿了水管出來,嘩啦啦的水流沖淋馬身,使了個壞,將水流噴灑在陸蔓蔓身上。
陸蔓蔓尖叫一聲,回頭迎上原修微笑的眼神。
哼,她懶得和這臭小孩計較。
終于在原修第三次“不小心”把水流射在她身上的時候,陸蔓蔓忍無可忍沖過去將原修撲倒在草地上,倆人順著山坡滾了好幾圈,她拍拍他的臉蛋,喘息著說:“臭小孩找死嗎?!?
“叫我什么?!?
“臭小孩!”
原修順勢橫坐在她身上,很不客氣地拍了拍她的臉蛋:“叫聲老公來聽聽。”
“哼。”陸蔓蔓將他推開,隨手撿起一根枯草叼在嘴里,朝著山坡走了過去。
“哎?!痹迒咀∷骸翱苁迨逭f他明天的飛機,得回去了?!?
陸蔓蔓的腳步突然頓住,她背對著他,看不見神情,但原修猜測,聽到這個消息,她心情應(yīng)該不會太好。
緩了良久,陸蔓蔓才側(cè)頭望向他,淡淡道:“這就走了么?!?
原修起身拍了拍褲腳的碎草,追上去:“蔓蔓...”
“這幾天你總是欲言又止,應(yīng)該是很好奇颶風(fēng)那天的事?!?
危險發(fā)生千鈞一發(fā)之際,那一聲脫口而出的“爸”。
原修陪著她,漫步在陽光溫暖的翠綠青草坡地上,陸蔓蔓向原修緩緩講述道:“我記得有跟你講過,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和他發(fā)生了不愉快的沖突,皮皮還追著他跑了半山。那天晚上我去給他包扎手腕傷口,他真當我傻么,會看不出來荊棘刺傷和摔倒的時候劃破的傷口是不一樣的?!?
她可是野外真人競技圈的第一人,這么多年受過大傷小傷無數(shù),當然不可能分辨不出來,摔倒時磋破傷口和故意弄出來的傷口的區(qū)別。
“后來他告訴我,他是過來找女兒的,還說什么失散多年,想要帶她回家,又怕她不喜歡自己?!?
陸蔓蔓悶聲道:“我又不是傻子,壞脾氣的怪大叔從北海道追到田納西,說找什么女兒又不好好去找,每天圍在我身邊打轉(zhuǎn),給我拎水桶送午飯還幫我牽馬,如果不是想泡我,那就是來找我的咯...”
原修看著她如此這般平靜地講述,心說這丫頭細膩的心思...還真別小看了她。
“后來我就詐季寧啊,說我什么都知道了,嘿,那傻逼...他叫我小小姐,還翻出一沓文件給我看,包括移民局的證明,后來知道真相他眼淚掉下來啊,不過我答應(yīng)他不會告訴寇琛?!?
原修咧咧嘴...這真是式簡單粗暴流氓風(fēng)格。
“所以...是都知道了嗎?!?
“雖然沒有做血緣鑒定,但是那個怪大叔...”陸蔓蔓也不知道怎么說:“這幾天他對我很好啊,還說回去以后要給我寄好多漂亮的裙子什么的,可能他覺得,女孩子就喜歡裙子包包什么的,真蠢,可是我夢里的老爸也是這樣蠢的啊?!?
她吸吸氣,緩了緩心情:“不然的話,怎么會把媽媽弄丟呢?!?
原修攬著她肩膀的手撫到她的側(cè)臉,扯了扯她的耳垂:“想知道過去的事情嗎?!?
陸蔓蔓死命搖頭:“不想,一點都不想。”
害怕知道以后會難過,也害怕會動搖自己的決心,總之,就不想知道。
“路易斯他們...”
陸蔓蔓連忙說:“他們現(xiàn)在不知情,我也不會告訴他們,永遠不會說?!?
原修知道,陸蔓蔓之所以將這件事深埋于心,就是害怕兩位養(yǎng)父知道,不是不喜歡寇琛。
她不想讓自己身邊的兩位至親難過,一點都不想,她要永遠陪伴在他們身邊。
這層窗戶紙,就最好不要戳破,永遠...
那天晚上,陸蔓蔓獨自一人去了紅房子。房間里季寧和寇琛正在收拾行李,見陸蔓蔓過來,季寧非常懂眼色地說自己回房拿東西,離開了。
陸蔓蔓望向寇琛的銀色rimoa行李箱,悶聲咕噥:“真是可惜啊,過兩天colorfight呢?!?
寇琛穿著一件居家的神色v領(lǐng)polo,不解地問她:“那是什么?”
陸蔓蔓伸手比槍,瞄準他:“biubiu~大逃殺知道嗎?”
寇琛茫然地搖了搖頭:“什么大逃殺?”
陸蔓蔓坐到沙發(fā)邊,替他將胡亂塞進行李箱的襯衣拿出來,重新規(guī)規(guī)整整地疊好,柔聲說:“真是老頭子,我們之間隔著比深淵還深的代溝?!?
寇琛想了想,也坐到陸蔓蔓身邊,折疊著衣物:“那...你和你的兩位父親,有深淵一樣的代溝嗎?”
“當然沒有?!标懧硭鶓?yīng)當?shù)卣f:“他們是我的爸爸,還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什么都會告訴他們?!?
唔,上次差點把第一次的事情都告訴老爸,硬讓原修給按著不準說。
“是嗎,你和他們還是朋友?!笨荑『苁遣唤猓骸霸趺醋龅降模俊?
“我在中國呆過一段時間。”陸蔓蔓手里端著小奶杯,熱乎乎烤著手,緩緩說道:“我的朋友們,她們和父母之間好像總是有很深的隔閡,什么事都不愿意告訴父母,當然啦,因為父母知道了一定會指責她們,就像我最好的朋友夏天,她就不敢把自己談戀愛的事情告訴媽媽,因為媽媽一定會拆散她和狗翔,她媽媽要她出國念書,不能分心啦。”
“如果這件事?lián)Q成是艾力克斯和路易斯,會怎么處理?”寇琛好奇問她:“當學(xué)業(yè)和戀情發(fā)生沖突的時候,他們會讓你有所取舍嗎?”
“唔...”陸蔓蔓想了想:“路易斯的話,他可能會給我講很多道理,試圖說服我,當然艾力克斯也會勸我啦,如果他們覺得那個男孩不合適我或者根本就是壞男孩,不過最終怎么取舍,一定是要尊重我的意愿。就像我前男友喬星野的事情,一開始路易斯就警告過我,那男孩沒能通過他的專業(yè)風(fēng)險評估,可能會半路脫軌,我還是沒有聽他的話,后來我就嘗到苦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