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人成名了,見面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兄妹倆同乘一輛車,哥哥駕著車好容易哄得妹妹止住了哭聲,出了北郊廠門這才省得數(shù)月不見那位簡總了,而曾楠又在美國玩得樂不思蜀,還真不知道上哪兒找人去。于是先到了最近的大營盤的店里,這當(dāng)家的是位奇胖無比的老婦人,而且這里生意忙得厲害,敢情國慶后的招聘比平時還要火爆,半下午還是人來人往,時時保持著滿座,蔣九鼎不經(jīng)意地從配菜里注意到了這里賣的也是九鼎出產(chǎn)的鹵味火腿,更確定了幾分,不過那胖婦人顧不上招待,一問找簡凡,罵罵咧咧,這臭小子,早當(dāng)甩手掌柜了,一個多月都沒來店里了,一打電話就說忙……不是忙著釣魚就是忙著去玩,甭找了,到晚上直接找他家去沒準(zhǔn)能碰到………
這兒沒找著,干脆到了天朗名城小區(qū)找到了簡凡的家,奇怪的是,家里居然沒人,又到了分水嶺加工場,這兒卻沒有一個的認(rèn)識的人了,讓蔣九鼎詫異的是,場子后的鹵坊擴大了兩倍,這里也漸成氣候了,只是依然沒有找到人,而且這里人連老板在哪都不知道,掌勺的也姓簡,問來問去是烏龍第一鍋的老伙計。
沒找著,蔣迪佳變得更黯然了,蔣九鼎這會倒有決心了,又想了個去處,沒準(zhǔn)寇莊店里人知道,說不定張蕓知道,于是又轉(zhuǎn)向到寇莊而來。對了,兄妹倆都沒有提打電話的事,盡管電話號碼都知道,倆人也都領(lǐng)教過簡凡不冷不熱的態(tài)度,要打電話沒準(zhǔn)一句話就把你搪塞了……
寇莊,兩年多除了墻壁粉刷過一次之外沒有什么變化,蔣九鼎一路看過不少飯店掛得都是食尚的牌子,很難想像數(shù)年前一無所有的一個普通人,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怎么樣就不知不覺地把種子撒到了大原這座城市而且還處處開花結(jié)果了。
過程有多苦多難沒人注意,不過結(jié)果確實夠令人驚訝了,進(jìn)了食尚寇莊總部的大門,雖顯狹小,不過勝在效率,聯(lián)系到的張蕓笑吟吟地在門口迎接著這兄妹倆,進(jìn)門一路介紹著,這里是凈菜車間、這里是加工車間,二層整個都是蒸房、菜房,大下午還有定餐和配份出籠,一層彌漫著蒸汽,兄妹倆堅持要參觀參觀這個加工坊,張蕓直領(lǐng)著二人進(jìn)了二層,沒有很聽清楚張蕓介紹了些什么,不過蔣家兄妹都看到想看到的東西:九鼎鹵醬開發(fā)食品公司生產(chǎn)的火腿、醬肘,就另放著準(zhǔn)備配菜。
兄弟妹倆都不做聲了,日報表上高竄的銷售曲線,恐怕是因為搭上了食尚快車的緣故,這已經(jīng)沒有懸念了。
張蕓似乎注意到了,不過沒有揭破,笑了笑,把二人請進(jìn)了三層辦公室,邊倒著水,邊笑著客氣了句,看到眼睛紅紅的,很漂亮,不過卻帶著幾憂色的蔣迪佳,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似乎那微笑的眼神里,也找到了她想知道的答案。
“呵呵……先別質(zhì)問。我知道遲早二位要來,既然來了么,我就開門見山了,倆位是不是想知道你們產(chǎn)品的去向和原因?”張蕓笑著提前開口了,打斷了準(zhǔn)備問句話的蔣總。
時間,會讓人改變的,此時落落大方的張蕓,也很有個女經(jīng)理人的風(fēng)度了。一問之下,蔣家兄妹點點頭,當(dāng)然為此而來。
“其實吧,也沒什么,他就是囑咐了一聲,以后快餐的配份只用九鼎產(chǎn)出來的鹵醬制品,我們幾家聯(lián)營的金鼎、常和、家美、香外香等快餐公司嘛,都是唯我們老板馬首是瞻,他說一句話當(dāng)然管用了,于是就用上了,說起來咱們是雙贏,我們手工加工的雖然口味更好一點,不過產(chǎn)量不大,有了你們產(chǎn)品,手工就以騰出來專賣,價格還要稍高一點……”張蕓解釋著,盡量保持著平和的語氣。
“那超市……是不是也是他幫了忙了?”蔣迪佳突然問了句,哥哥倒不太相信了,看著張蕓奇怪地問:“簡凡!?不會真是他吧?超市不會買他的賬呀?”
“還真是他,雖然他能量不大,不過他背后的能量大呀!?”張蕓笑著說著,似乎是一個笑話,兄妹倆沒聽很明白,張蕓解釋著:“……你也知道我們老板是公安出身,光現(xiàn)在食尚在寇莊和大營盤的銷售加工點就有不少警察家屬,萬一真要巧合了,那個家屬或者我們老板朋友什么的,正好認(rèn)識轄區(qū)超市經(jīng)理……警察說一句,又是上貨不是什么壞事,你說他們會不會給這個面子呢?……對了,特警隊和北郊三分局中秋節(jié)福利都是你們的鹵味火腿啊……呵呵……”
張蕓說著就呵呵笑了,老板的生意做得是無孔不入,連警察口袋里的錢都盯上了,據(jù)說三分局新任局長是熟人,前腳上任后腳就把東西推銷出去了,幾天前見面,聽說還有意向把生意往交警支隊延伸,那個隊伍基數(shù)更大,嘴當(dāng)然更多了。張蕓倒絲毫不懷疑,這生意十成十能做得進(jìn)去。
張蕓笑了,蔣家的兄妹倒沒有笑,先前被簡凡拒絕的忿意此時是一點也沒了,雖然沒有同意注資,不過這個援手,要比注資多少都管用,市場多樣化的條件下,現(xiàn)在實業(yè)的難點都在銷售上,而簡凡表面拒絕,暗地里卻解決了一個最大的難題,這之中的感激,真讓蔣九鼎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其實你們不必太在意,這樁生意雖然幫了你們的忙,我們也稍有點賺頭……原本我也不太明白我們老板為什么要不遺余力地這么做,不過聽曾楠說我們老板和蔣姐的事之后,我倒明白了,我想他應(yīng)該是不想把生意和感情攪和在一起,而且他是個受誰點恩惠就沒齒不忘的人,我的前一位老板楚秀女楚總兩年前曾以贈送的形式把寇莊店給了他,前段時間聽說楚總在英國投資證券不利,簡老板直接把這份錢都還上了………”張蕓身體傾了傾,有點不遺余力地在給自己這位老板歌功頌德,不過這位甩手掌柜確實也不錯,把偌大的家業(yè)全扔給她這位經(jīng)理人,這份信任那肯定是無與倫比的,說著又看到了臉上表情不自然的蔣總和蔣家小姐,張蕓好像還怕倆人心有芥蒂似地補充著:“……今天我多嘴了啊,聽說你們兩家之間有過點誤解,不過在我看來,我們老板還算個信人,最起碼當(dāng)年跟著他出道的廚師,除了適合留在食尚的,有很多人被他推薦到了咱們市的四星、五星酒店和大飯店里掌勺……你們不會認(rèn)為他別有用心吧???”
一問這句,蔣九鼎趕緊地擺手:“不不不……我們知道了這事,就是想當(dāng)面謝謝他?!?
“那很簡單,我給他打個電話……”張蕓說著,就要動手,蔣九鼎又是攔著不迭地說著:“不用,不用,這個電話上說不合適,我怕他不愿意見我們……那個,方便話告訴我們他在哪兒,我們?nèi)フ摇依?、大營盤、分水嶺都不在,這個……”
“你們真要找他?”張蕓奇怪地問了句,蔣九鼎看看妹妹,蔣迪佳重重地點點頭,像歸心似箭一般。
“我知道他在那兒……不過可別說是我說的啊,我們老板人不錯,嘴巴不怎么好,說罵就罵人?!?
張蕓又是奇怪地看著蔣家兄妹,小聲說了個地方,這地方以及這地方的原委,讓蔣家兄妹倆,又一次面面相覷,似乎在相互征詢著,究竟該不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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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凡在什么地方呢?
好地方,醫(yī)院。準(zhǔn)確地說在醫(yī)院的門診隔壁,正結(jié)算著賬目,付了錢,看了看賬單,老婆生產(chǎn)挑了家業(yè)內(nèi)最出名的醫(yī)院,西山女子醫(yī)院,名院價不菲,看著一摞賬單,丫的這生個娃這么貴,虧是順產(chǎn),要難產(chǎn)還了得?怪不得人家說生不起死不起呢。
不過得子的喜悅倒壓過了一切,現(xiàn)在當(dāng)然沒有這份擔(dān)憂了。隨手塞著賬單出門,出了門兜里手機就響,這幾日把得子的短信發(fā)了個遍,祝福的短信紛紛如雪片而來,特別是大學(xué)里走得最近的三個損友,費胖子是個丫頭,黃天野老婆剛懷上,還沒來得及結(jié)婚呢。老大薛翰勇卻是被婚還沒結(jié),簡凡得了個兒子這還了得,自然成了眾的矢之,老大回復(fù)是:拽什么拽,哥要是不戴套,早兒女成群了……黃天野比較有遠(yuǎn)見,回復(fù)了句:喲,生個帶把的啊,二十年后,又要有無辜少女遭殃了……費仕青比較有經(jīng)濟頭腦,直接攀親著:說好了,我家胖妞給你兒子當(dāng)媳婦,將來你家財產(chǎn)都是俺閨女滴……
這損友都是一邊祝福一邊不忘調(diào)侃,侃得簡凡樂得顛兒顛兒的,此時還以為又是誰的祝福電話,一瞧卻是曾楠的,放到了耳邊一接,一聽又是嘰歪,不耐煩地說著:“……哎呀,你在美國都不忘騷擾我,我忙著呢,兒子剛生下來……正辦出院手續(xù)呢……什么?你月底就回來,那你回來再說唄……嘿嘿……嚇唬我?你也懷上了?你懷春了吧?…去就去唄,我可告訴你啊,簡堡鄉(xiāng)投資可沒那么容易,場地、人員、選址都很麻煩…好了,好了,你回來再說………”
好容易掛了這個電話,還沒想著曾楠纏著要再去簡堡鄉(xiāng)什么意思,短信的聲音又來了,只當(dāng)是誰回了祝福短信,邊走邊翻看著,一看卻不料把人看著不知不覺停下了。
一條很有深意的短信:謝謝你的禮物,我想拒絕又不忍拒絕,茫茫人海中相識本就是緣,我很珍惜這份緣……順便提一句,我以醫(yī)生身份鄭重警告你,在我未同意之前,你不得中斷談話療程……
看著漸露著笑意,是成曼婷的手機號,其實那天同時買了倆個HERMES包,很貴的給了老婆,不料半路殺出個老媽來;一個便宜的做謝禮給了成醫(yī)生,不料這么些日子才得到了回音,還是這么個頗有深意的回信,估計是這些天在醫(yī)院忙前忙后沒顧上去心理醫(yī)生那兒扯淡,那妞坐不住了……這個結(jié)果讓簡凡有點哭笑不得兼賊心漸熾,想著成曼婷優(yōu)雅的談吐,婷婷高挑的身材,每每頗有深意值得玩味的眼神,這心里跟鉆了只小兔似的撲通撲通直亂跳**,站著的時候,不自然地?fù)u著腦袋,有點YY某種或許、也許、非常有可能發(fā)生的場景……
嘿嘿……看來女人都沖不破那份財富堆積的虛榮,就像男人抵不美女的誘惑一樣,這心理醫(yī)生,估計也有心理問題了。簡凡暗笑著,舌頭舔舔著外唇壞壞的想著,想了半晌,又想起老婆來了,直拍拍自己不大爭氣的腦袋,暗道著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怎么【31更新快】越來越像沒牙老太喝粥了,那叫一個無恥(齒)下流。
努力地收著綺念,抹了抹嘴,試用著心理安慰**著:得,這輩子他媽就這得性了,反正男人都這樣,結(jié)婚前是流氓,結(jié)婚后是更流氓,誰也不笑話誰不是,別讓老婆知道就成………正暗道著,電話鈴刷地一下又響了,嚇得簡凡差點把手機掉地上,一看是老媽,這才省得還有正事要辦呢,一接電話里老媽在大聲叱著:死那去了,都等著出院呢,辦個手續(xù)都能把你辦沒了………
簡凡一聽拔腿就跑,直奔向二樓產(chǎn)房,等進(jìn)了病房已經(jīng)是一如常態(tài),嘿嘿傻樂著,成了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父親那傻樣了,看著病房里,老婆已經(jīng)穿整齊了衣服,半躺在床上哦哦哄著兒子,梁舞云和秦淑云倆人眼饞也似地看著,比自己生娃還興奮,老媽和老丈母娘、老丈人也在等著,簡凡說著辦好出院手續(xù)了,上前拔拉著裹布,一臉皺紋的還沒散開的兒子正瞇著呼呼大睡,嘿嘿樂著要抱,不料楊紅杏怕他毛手毛腳,不給,自己抱著下了床,簡凡拎著鞋給媳婦穿好嘍,開了門,一家子帶倆朋友說說笑笑次弟出了產(chǎn)房,沿路幾位醫(yī)生都在笑著,問候著招手再見著,直出了門廳,七八個人分坐到了兩輛車上。
哇……地一聲,襁褓里的兒子似乎知道要換環(huán)境,上車的一剎那扯著嗓子大哭上了,坐到了車?yán)锏臈罴t杏掀著衣服,喂著奶水,梁舞云不知道說了句什么笑話,哭聲剛停,又是一陣笑聲而起,哭笑聲里,車緩出了醫(yī)院,駛在醫(yī)院的林蔭道上,即便有哭聲,誰也知道這是歡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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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注意到,就在門廳不遠(yuǎn)的停車場邊,有一輛背對著的老式奧連轎車,車?yán)锏娜苏⒛恐@一行歡樂的一家上車。
是蔣迪佳和哥哥,倆個人終于知道了簡凡在女子醫(yī)院,而且小心翼翼買了份禮品準(zhǔn)備來探視一下,卻不料正遇到了這行人的出院,停車時要下車的蔣九鼎被妹妹拉住了,手拉著,眼睛卻從倒視鏡里,一瞬也不眨地看著那一對,那幸福的一對,簡凡不時的攙著那位女人,女人的懷里,抱著個孩子,不是幸福的一對,而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就這么看著,直到車出了醫(yī)院才慢慢地放開了手,蔣九鼎嘆了口氣,無語,倒著車,半晌出了醫(yī)院的門,那兩輛車行駛的很緩慢,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蔣九鼎又在剛剛出門的時候停下了車,有點挽惜地看著妹妹安慰著:“怎么碰上了,你反而不下車了?”
“他們這么幸福,我不忍心煞那個風(fēng)景。”蔣迪佳輕聲說著,憂色被一種釋然而代替,或許看到曾經(jīng)愛過的人那么幸福,也同樣替他幸福著。
“改天我們再專程謝謝他吧……”蔣九鼎說著,放開了手剎車,準(zhǔn)備走,又不忍地看看妹妹,妹妹的眼光一直盯著那兩輛車,心里知道,如果是一真摯的感情,要放下恐怕沒有那么容易,而今天看來,倆個人的,都沒有摻假,與其說簡凡心底純良,倒不如說他是有點放不下妹妹,而妹妹,何嘗又不是如此。
妹妹沒有吭聲,蔣九鼎突然想了一個另類的勸慰方式,笑了笑隱晦地說著:“其實呀,男女之間的事沒有那么復(fù)雜,你要真喜歡,真愿意不顧一切,哥支持你……他老婆和我妹妹比,可差遠(yuǎn)了……”
“呵呵……”蔣迪佳笑了笑,不置可否,不過卻是釋然而無奈地?fù)u搖頭,黯黯地說著:“以前他不顧一切地愛我,我選擇了逃避,而現(xiàn)在,即便我不顧一切地去愛他……即便我能重新得到他,也得不到那顆愛我的心了……”
說著,黯黯地低下了頭,悄無聲息地拭去了眼角沁出來的一滴清淚,蔣九鼎默默地發(fā)動著車,也像前面消失的車那樣緩緩地駛著,似乎生怕打擾沉浸在回憶中的妹妹,也就在今天,對于簡凡的這個重新認(rèn)識,讓他對妹妹和簡凡這一對璧人有了很深的挽惜,或許,一切本不該是這個樣子,或許能重來一次的話,要比現(xiàn)在更好………
車漸行漸遠(yuǎn),驕陽漸漸消散了熾熱的光,漸漸成了一輪帶著光暈的夕陽,紅得通透,美得醉人,像一輪絕美的缺憾掛在城市的邊緣,即便沒有人欣賞,明天的太陽會照常升起,即便是有很多的缺憾,明天的生活,仍將繼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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