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又是兩聲爆炸,這次飛上天的可不是鬼子了,而是剛剛發(fā)射完的迫擊炮。楚云飛的冷汗也下來了,奶奶的,鬼子的擲彈筒跟長了眼睛似的。他暴怒起來,對著電話筒吼道:“一營,輕重機槍掩護,步兵上刺刀。媽的,還剩下七八個鬼子,老子一個營踩也給你踩死。記住,留個活的,我要問問這伙鬼子的來頭?!睓C槍嗒嗒嗒地狂叫起來,一營的弟兄們端著刺刀勇猛地撲上去。巖石后面的槍聲很稀疏,聽不見連發(fā)掃射,只有一片零亂的單發(fā)射擊的槍聲,士兵們紛紛倒下,一營長也陣亡了,一發(fā)子彈準確地從他心臟穿過,是他的少校領章和軍官制服使他送了命。一種恐怖的躁動籠罩了攻擊部隊,士兵們潮水般退了下來,督戰(zhàn)的軍官揮舞手槍大吼著命令隊伍繼續(xù)攻擊。話音沒落,一發(fā)高速旋轉的彈丸擊中了他的腦門,巨大的沖擊力使他仰面飛出兩米遠。
指揮所里,團參謀長林志強中校擦了一把冷汗對楚云飛說:“團座,這仗沒法打了,這絕不是一般的日軍部隊,你看,這些鬼子實戰(zhàn)經驗豐富,對付營級規(guī)模的攻擊也敢用單發(fā)射擊,個個都是特等射手的水平,而且心理素質極穩(wěn)定,他們能使有限的彈藥發(fā)揮最大的效能,太可怕了!這種賠本的買賣咱們不能干?!?
楚云飛正用望遠鏡觀察對面制高點上的重機槍陣地,幾挺馬克辛式重機槍,幾挺捷克式輕機槍正噴出火舌組成交叉火力居高臨下地向巖石后射擊。突然,對面高地上的機槍聲停了,代之而來的是爆豆般的沖鋒槍連發(fā)射擊聲,望遠鏡里出現(xiàn)了頭戴鋼盔、身穿夾克式作戰(zhàn)服的日軍士兵,正用各種嫻熟的戰(zhàn)術動作向機槍手們射擊。彈雨中,弟兄們的身體像觸了電般抽搐著……到底是職業(yè)軍人,楚云飛的反應也絕不比那些特種兵慢,他扔掉望遠鏡,回身抄起一支美制M3式沖鋒槍喊道:“鬼子從后面懸崖爬上來了!警衛(wèi)排,準備戰(zhàn)斗?!?
楚云飛的機警救了他的命,指揮所的這座山比對面機槍陣地那座山高出十幾米,一貫要求時間精確的山本這次漏了一招,兩個戰(zhàn)斗小組同時攀登,只因為這兩座山的高度差為十幾米,這邊慢了半拍,若是碰上腦子遲鈍一點的指揮官,也許還能彌補,可碰巧趕上反應敏捷的楚云飛,山本功敗垂成。
就是這樣,山本一木親自率領的戰(zhàn)斗小組還是上來了一半人,其余人正在絕壁上爬呢。配備清一色美制沖鋒槍的358團警衛(wèi)排迎頭撲上去,雙方的沖鋒槍掃射打得飛沙走石,日軍特工隊員倒下一半,國民黨軍也躺倒一片,雙方旋即又利用巖石作掩護展開槍戰(zhàn),戰(zhàn)斗進入對峙狀態(tài)。最倒霉的是那些正攀巖的日軍士兵,上不去也下不來,只要一露頭就被打下去,剛剛被榮幸地接納進特工隊的朱子明也正吊在半空呢。
精明的楚云飛腦子一動,抓起顆手榴彈拉了火繩等了三四秒鐘,猛地扔出去,手榴彈在懸崖邊凌空爆炸了,灼熱鋒利的彈片擊中了兩個特工隊員,他們慘叫著跌入山澗。
楚云飛樂了,吩咐道:“就這么干,炸他狗日的。”
于是又是十幾顆手榴彈在懸崖邊上爆炸了,就算是身懷絕技的特種兵,被吊在半空中,也是干挨打。又是七八個人跌入山谷,朱子明倒是沒挨著彈片,他硬是被別人砸下去的,在跌下去的一瞬間,他還在想:完啦,早知現(xiàn)在……
山本伏在巖石后,渾身的肌肉在痛苦地抽搐,眼睜睜看著這些身經百戰(zhàn)的特種兵慘叫著跌進山澗,他一點兒辦法也沒有,他恨不能抓住楚云飛活剝了他的皮。但是理智告訴他,現(xiàn)在絕不可感情用事。他用純正的漢語喊道:“上校先生,鄙人山本一木久聞先生的大名,恕我直言,貴軍之軍官能稱為好漢的可不多,但楚先生可是例外,連我們筱冢司令官也認為楚先生的項上人頭值十萬大洋呢,一個職業(yè)軍人能得此殊榮也算是不枉此生了,鄙人由衷佩服。今日一戰(zhàn),先生果然名不虛傳,能抓住戰(zhàn)機,反敗為勝,貴軍統(tǒng)兵者中,能有幾人?”
楚云飛說話了:“哦,你叫山本一木,幸會,幸會。先生過獎啦,鄙人正愧得慌呢,沒臉見先人啦,閣下不足百人的小部隊差點摘了我這顆頭去,說出去讓天下英雄恥笑呀。”
“哪里,哪里,楚先生太謙虛了,我建議談判解決。你我都是職業(yè)軍人,本無冤無仇,戰(zhàn)場上刀兵相見,是各為其主,盡軍人職責而已,實乃無奈。若不是戰(zhàn)爭,鄙人倒愿意結交楚先生這樣的人之俊杰為友。”
楚云飛笑道:“山本先生,談判要有本錢才行,此時閣下的處境令人擔憂呀。我承認,你的人在山下占了點便宜,干掉了我的機槍陣地,可要吃掉我的一個營,怕是沒有這么大的胃口。山上的情況你比我清楚,閣下已陷入絕境,除非你長了翅膀。山本先生不是想和我交個朋友嗎?那么就放下武器投降吧,楚某保證你的生命安全?!?
參謀長林志強是個粗人,早聽得不耐煩,便粗魯?shù)亓R道:“山本,我日你先人,你給句痛快話,投降不投降?”
山本一點兒也不生氣,他略帶責備地說:“楚先生,你的部下太沒教養(yǎng)了,這可不好。你們中國有句古話,叫‘士可殺不可辱’,你我都是軍官,軍官有軍官的談話方式,豈能等同于士兵呢?楚先生,我承認此時我處于下風,但有一點楚先生未必清楚,我手下的士兵都是受過特種訓練的,他們的作戰(zhàn)素質想必楚先生已經領教。如果硬要打下去,無非是魚死網破,增加不必要的流血,何況山頂?shù)貏莳M窄,楚先生的人再多也無法展開,而我的特種兵個個都是特等射手,這樣打下去,楚先生認為值得嗎?楚先生是聰明人,為什么不能考慮談判的問題呢?今日一戰(zhàn)雙方各有勝負,充其量是個平手,如果各自退兵,體面地結束戰(zhàn)斗,我相信對雙方都有好處,請楚先生三思?!?
一個通信參謀匆匆趕來,遞給楚云飛一份電報:“據(jù)可靠情報,這股敵人為日軍駐山西第一軍直屬特工隊,隊長山本一木大佐,此次偷襲目標為八路軍李云龍部所在地趙家峪村,李云龍激戰(zhàn)后率部突圍,日軍出于報復,集體屠殺村民放火焚燒村莊,趙家峪村村民數(shù)百人無一生還?!?
楚云飛臉部的肌肉猛地抽搐了幾下,旋即又恢復了平靜。他一揮手,兩個手執(zhí)火焰噴射器身背燃料瓶的噴火手運動上來。楚云飛朗聲道:“山本大佐,除了無條件投降你別無出路,否則,就請你領教一下美制火焰噴射器的味道。”
巖石后面靜悄悄的,無人回話。
楚云飛下令:“攻擊!”
輕機槍開火了,這是佯攻,為了吸引日軍的火力。巖石后面?zhèn)鱽砘負舻臉屄暎瑱C槍手立刻中彈,幾發(fā)子彈把楚云飛旁邊的巖石打得石粉飛濺,碎石碴濺到他的臉上。兩個噴火手早已選好了噴射位置,日軍的槍聲未停,兩條火龍躥了出去,兩團黏稠的凝固汽油撞在巖石側面,飛濺開來,烈焰將巖石后面的死角都燒著了,隨即傳來日本士兵痛苦的慘叫。
358團警衛(wèi)排長在參謀長林志強中校的率領下勇猛地撲上去,沖鋒槍噴吐著火舌,手榴彈嗖嗖地飛過去,一片爆炸聲過后,士兵們占領了日軍陣地。林志強中校驚訝地發(fā)現(xiàn),巖石后只有兩具被燒成黑炭的日軍尸體,其余的人都不見了。
一個眼尖的士兵發(fā)現(xiàn)一根繩索垂下懸崖,繩索正一動一動地繃緊著。他大喊道:“鬼子都順繩索滑下去啦……”便眼疾手快地一刀割斷繩索,半空里傳來一聲絕望的慘叫,一個最后滑下懸崖的日軍特工隊員一頭栽進山澗。三個負責掩護的日軍士兵用自己的命換來山本大佐和其他特工隊員的突圍,其實剛才山本在談判時,他的大部分士兵已利用這段時間滑下峭壁,一貫精明過人的楚云飛也漏了一招。
是役,國民黨軍358團傷亡八十多人,日軍特工隊陣亡三十余人。擁有五千之眾的358團傷亡八十多人,僅算傷了些皮毛。而日軍特工隊在李云龍部和楚云飛部兩次打擊之下,陣亡了五十多人,特工隊大傷元氣。咬牙切齒的山本帶領殘部,押著李云龍的新婚妻子秀芹躲進了平安縣城。同樣是咬牙切齒的楚云飛功敗垂成,發(fā)誓要干掉這支日軍特工隊,用山本的腦袋祭奠陣亡的弟兄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