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在京城,秦家沒有獲罪,他說不定能培養(yǎng)出個少年狀元外甥。
可惜,這種局勢下他的絕對聰明就成了他的苦難。
在這里,他沒有師友,沒有同道,甚至連書籍都沒有多少,內(nèi)心的空虛是可怕的,他們被禁錮在這一方天地里動彈不得。
流放,不僅禁錮了他們身體上的自由,還斬去了靈魂的寄托。所以常有砍頭殺身,流放滅心的說法。
秦信芳一直努力的想要回到京城,不為自己和妻子,只為景云這個孩子!
他和妻子這一生已算是活夠了,又失去了唯一的女兒,活著不過是熬日子,死了卻是解放。
可文茵和景云在一天,他們就不能死。
他們死了,他們母女也沒了活路!
秦信芳臉上的笑容漸漸收起來,扭頭與妻子鄭重的道:“明日我開始給兩個孩子上課,寶璐那里你留意些。我們就算給他們鋪好了路,也要他們有本事走得穩(wěn),走得遠才好?!?
何子佩嚴肅的點頭,輕聲道:“你放心,我會看著她的,不會讓她落后太多。”
秦信芳就嘆息道:“追上景云是別想了,只要不比一般人差就行了?!?
秦信芳說這話心有戚戚,以前他堅信努力比天賦要重要得多,但見識過外甥后他覺得天賦還是很重要的。
外甥兩年就能翻完半個書房的書,他能嗎?
想想外甥五歲時干的事,再想想他在干嘛?秦信芳立時對自己的智商產(chǎn)生一種懷疑。
也只有這種時候,秦信芳對顧懷瑾不是那么恨,因為他的智商還不錯,這才能和他驚才絕艷的妹妹生出這么一個多智的外甥。
秦信芳和何子佩商量著兩個孩子的教育大計,回到屋的顧景云卻還沒想出自己以后要專攻哪一途。
一抬頭就看到里面小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小孩,他立時不爽,上前拿手指戳著她的臉,一直把人戳醒才作罷。
醒過來的黎寶璐揉了揉眼睛做起來,迷迷蒙蒙的看著顧景云,一點脾氣都沒有的樣子。
顧景云滿意了,轉(zhuǎn)身坐回自己的小床,問:“你以后想干什么?”
“舅舅讓我選一途專攻,可我覺得我天賦異稟,聰明絕頂,什么都能學(xué)會,只學(xué)一樣也太過狹隘了?!?
對面的黎寶璐打了一個哈欠,眼睛半瞇,迷迷糊糊的又要睡著了。
顧景云就氣得蹦下床扯住她肥嘟嘟的臉就捏,似乎感覺還不錯,還多扯了兩下。
黎寶璐就眼淚汪汪的看他,道:“我聽到了,不就是理想嗎?”
她可是經(jīng)歷過高中上課,站著能睡覺,睡覺能聽課的特訓(xùn),顧景云的話雖然沒過心,但過耳了,短暫的幾秒鐘里還沒忘。
她睜著淚眼問顧景云,“你的理想是什么?”
“理想嗎?”顧景云低頭沉思,然后面目猙獰起來,“我的理想就是給舅舅平反,帶著母親會京把顧家踩在腳底下碾了又碾?!?
黎寶璐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咬牙切齒的模樣。
顧景云眼中閃著寒光,小小的身體里好像住著一頭怪獸,臉上不住的冷笑道:“讓他們也一一嘗受母親受過的苦?!?
黎寶璐就撓了撓腦袋,說不出冤冤相報何時了的話來,她不是當(dāng)事人,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何事。
見顧景云眼神兇戾,想到他的性格,她只能無奈的提醒道:“顧家很有權(quán)勢嗎?”
顧景云冷哼一聲。
“那你得很努力才行啊,至少權(quán)勢不能輸他們,不然別說報仇了,連替舅舅平反都難?!?
顧景云低頭沉思,半響才道:“難道我要當(dāng)官?可是做官得做到什么時候才能壓在顧家頭上?何況顧家還是勛貴?!?
黎寶璐老實的搖頭,她連他們在哪一朝哪一代都不知道,如何得知前路?
顧景云也沒想問黎寶璐要主意,有了思路他就撐了下巴自己想。
半響才覺得四周安靜得過分,抬起頭來看黎寶璐又睡過去了,卷著身體正趴在一邊呼呼大睡。
顧景云嫌棄的皺皺眉,但看在她給他提了意見的份上,顧景云還是扯過小被子給她蓋好了,臨了又捏了捏她的臉,這才心滿意足的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