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土一把抓緊大河身下的皮毛,“如果選擇第二個,大河他、他是不是有可能活下去?”
“蠢女人!我死了,你就趕緊另外找一個,就算活下來我也殘了,你還指望我養(yǎng)活你嗎?”大河忽然破口大罵。
“你閉嘴!”看起來大約三十出頭、實際上才只有二十三歲的褐土抓起丈夫吐出的毛皮砸到他臉上。
嚴默以前在醫(yī)院里看多了這種情況,尤其有誰得了癌癥的人家,那可真是一幕幕家庭倫理劇,看得他和護士們都不想看。
不是他們對病患和家屬沒有同情心——也許他真的沒多少,只是看得太多,任是心腸再軟的人到后來也不會見誰就安慰,剛來的小護士和年輕醫(yī)生甚至?xí)驗椴∪怂廊ザ餮蹨I,但到后面也只會麻木地感受著家屬們的傷心。
所以嚴默碰到這種情況,從來不會主動給予意見,除非那個病人值得他開口。
草町輕輕戳了戳嚴默的背。
嚴默轉(zhuǎn)頭。
見那對夫妻還在吵嘴哭泣,草町附到嚴默耳邊,帶著點怒意和震驚,斥責(zé)道:“你瘋了!胡說些什么?給人開膛剖腹再把人治好?你怕祭司不知道你是別族祭司弟子嗎?你還想不想活?”
在草町看來能把人開膛剖腹再治療好,肯定已經(jīng)屬于“請神幫忙”的范圍,能做到這點的,恐怕只有各大族老祭司和傳說中的神殿侍者們。而嚴默說死亡可能性很高,肯定也是因為他只是弟子,還沒有把祭司的本領(lǐng)學(xué)到家的緣故。
嚴默也很無奈,如果大河真的病得快要死了,他完全無能為力的話,那還好說,給大河一個安樂死,想必那狗屁指南也不會率裁矗擋歡夠峒躒ニ傅閎嗽擔
大河生命力比他想象得更旺盛,而他也有能力挽回他的命。雖說這里條件差,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施展。
他在開口前仔細想過。有見死不救的懲罰,就肯定有不盡力施為的人渣加點,他好不容易才把人渣值回歸一億點以內(nèi),實在不想再被指南找借口懲罰一次,要挨上八個晚上的火烙之刑真的很痛苦!
何況凡事有弊也有利,他想大量減少人渣值,不可能一直隱瞞自己的本事,既然遲早都要暴露,當然是越早越好,他的人渣值也可以多減一點。
如果不幸被告密,進而被這里的祭司宰掉……嚴默可不覺得弄了本改造指南監(jiān)督他改造的老天爺會這么輕易讓他死去。
想到這里,嚴默略微抬高了一點嗓音,飽含感情地道:“姐,你說大河大人一家是好人,如果我沒有能力也就罷了,可我明明知道自己說不定能救回他一條命,卻為了自保而棄他于不顧,我、我真的做不到,我看到大河大人就想到自己的大哥,我大哥對我可好了……”
正在爭執(zhí)的大河夫妻齊齊閉上嘴。
大河表情復(fù)雜,看著少年,嘴張了幾次沒說出一句話。
褐土握緊自己丈夫的手,當聽到少年說出第二種選擇時,他們就知道這名剛被原戰(zhàn)弄回來的少年奴隸一定不簡單,甚至對少年的身份都有了隱隱的猜測。
部族,自己的丈夫,孰輕孰重?
少年完全可以隱瞞自己的身份和本領(lǐng),卻因為一名女奴的幫助和對他人的同情,而不惜自己的生命。
褐土咬牙,她不能失去自己的丈夫,兩個孩子不能沒有父親,如有任何挽回自己丈夫生命的可能,她甚至愿意和魔鬼做交易!
同時她也相信,一名為了救人而不惜自身生命的少年,就算他真的是他族祭司弟子,也肯定不會想要破壞原際部落。
她可以在以后盯著他、監(jiān)視他,等他想要做壞事的時候,再告訴酋長大人和祭司大人好了,對,就這么做!
褐土突然舉手發(fā)誓道:“只要你肯救回我家男人,我發(fā)誓絕不會泄露你的秘密!”
大河也開口道:“不管你能不能……今天你能來,我就很感激你,也不管結(jié)果如何,我發(fā)誓,我和我妻子絕不會把你的事情說出去?!?
草町在這時候說什么都不太適宜,只能沉默地低頭。
少年感動得眼淚汪汪,“我一定會盡我所能?!?
褐土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放軟聲音道:“你叫小默是吧,以后你就叫我姐。姐問你,如果我們選擇第二個,你需要我們準備什么?”
少年猶豫地道:“褐土姐,我其實也沒有太大把握,死亡可能性真的很高,非常高?!?
“我知道?!焙滞廖站o雙手,“你也說了死馬當活馬醫(yī)?!?
嚴默點頭,“好吧,只要你們想好就行。要施展那種治療方法,我需要亮堂且干凈的地方,且此事絕不能讓除了你們以外的人知道?!?
“你放心?!?
“我需要針線。針,用最細的骨刺做,做法我會告訴你們,如果有堅硬的木刺也行,只要符合我需要的形狀大小。線……”嚴默沉吟一會兒,“就用頭發(fā)和馬鬃好了,越長越好,多準備幾根?!?
“其他還需要什么?”
“刀,鍋,水,火,柔軟干凈的干草,大薊葉。所有這些東西最好能在今天內(nèi)準備出來,大河大人的情況已經(jīng)不能再拖下去?!?
“就這些?”褐土愣愣地問。
嚴默用開玩笑的口吻道:“褐土姐,你還可以把送我的食物準備好,你可以多準備些,我很能吃?!?
褐土笑了下。她剛還以為要準備多少東西或者有多難,但現(xiàn)在聽起來,似乎都是她力所能及的,當下就大大松了口氣,快速道:“我馬上就準備!你說那什么針要怎么做?要多粗多細多長?”
草町心細,輕咳一聲,插話:“準備這些東西不難,但想要不引人注意地把大河大人轉(zhuǎn)移到外面,且還要找個安全、干凈、沒什么人去的地方,只靠我們兩個肯定不行,我要長時間留在外面也要告訴我家大人一聲?!?
“對,可以請大雕幫忙,還有大河的兄弟大山,有他們兩個幫我們,事情就容易多了。”褐土說完,忙看向嚴默,“你放心,只要我叮囑了,大雕和大山都不會亂說。他們,還有我家男人,和你主人關(guān)系都很好?!?
嚴默微笑。哦?和我主人關(guān)系好?那怎么也要多照顧一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