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蛟大步走了過來,沖著黎朔聲色俱厲地說:“是你讓他喝這么多酒?”
黎朔看著秦子蛟,戲謔道:“是他自己想要借酒消愁的?!?
秦子蛟臉色一沉,伸手就要接過羅睿,黎朔微微一側(cè)身,閃過去了,他溫和笑道:“羅睿告訴我,你們已經(jīng)分手了,你現(xiàn)在這樣就不合適了。”
“我不合適你合適嗎?”秦子蛟拍了拍羅睿的臉:“羅睿,你醒一醒?!?
羅?;瘟嘶文X袋,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你……你怎么來了?”他看到秦子蛟臉上、身上全是汗,氣息還有些不穩(wěn)。
“瑤瑤說你喝多了,你知不知道這里有多亂?”
“你怎么……找到我的?”羅睿迷茫地回頭看了看,這么長的一條街,難道秦子蛟一家一家找過來的?
“我送你回去?!鼻刈域陨焓钟忠ケЯ_睿,黎朔再次架著他閃開了。
秦子蛟瞇起眼睛:“你什么意思?”
黎朔從表情到語氣都依然很溫和,但說出的話卻很強(qiáng)硬:“我朋友說,你們已經(jīng)分手了,分手的意思就是沒有瓜葛了,我不能把我喝醉的朋友交給一個(gè)沒有瓜葛的人?!?
“那你又是他什么人!”秦子蛟眼睛有些發(fā)紅,一把抓住了黎朔的衣領(lǐng)。
羅睿的酒醒了大半,雙手握住秦子蛟的手腕,急道:“你干什么,趕緊放開!”
秦子蛟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地說:“我、送、你、回、家?!?
羅睿的五官都有些扭曲了:“我為什么需要你送我回家?我自己不會(huì)打車嗎,我沒有朋友嗎,你來這里干什么,你知道‘分手’是什么意思嗎?”
秦子蛟被羅睿一連串咄咄逼人的問題問得腦仁疼。如果他認(rèn)真去思考每一個(gè)問題,他的腦袋可能會(huì)炸開,他只知道他聽到瑤瑤說羅睿在酒吧街喝醉了,他就擔(dān)心的心臟都要跳出來了。而看到這個(gè)男人抱著羅睿,他真的想……
黎朔騰出一只手,慢慢地拽開了秦子蛟的手,表情變得有些嚴(yán)肅:“小朋友,如果你只是擔(dān)心他的話,那么你現(xiàn)在可以回去了,我會(huì)把他安全地送回家,你不放心的話,一個(gè)小時(shí)后你可以打電話給他確認(rèn)。”
“你是什么人?”秦子蛟瞪著黎朔:“誰知道你信不信得過。”
“信不信得過并不是由你來決定的,顯然我的朋友相信我?!崩杷犯┫律?,故意貼著羅睿的耳朵,溫柔地說:“能走嗎?”
羅?;艁y地點(diǎn)點(diǎn)頭。自從秦子蛟出現(xiàn)的那一刻起,他腦子里就只剩下一團(tuán)漿糊。為什么不要他的人,還要特意跑來對他表示關(guān)心?這是什么意思,戲弄他有意思嗎?
“羅?!鼻刈域詽M臉怒容,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發(fā)。
羅睿小聲說:“黎大哥會(huì)送我回去……跟瑤瑤說我沒事,讓她別擔(dān)心?!毕雭硐肴ィ挥锌赡苁乾幀幾屗麃淼牧?。
黎朔沖秦子蛟禮貌地一笑,扶著羅睿往自己的車走去。
秦子蛟雙拳握得咯咯直響,眼里一片狠戾之色,他就那么眼睜睜地看著黎朔把羅睿扶上了車,從容地整了整被他扯亂的衣領(lǐng),然后坐上駕駛座,開車走了。
秦子蛟一腳踹翻了面前的垃圾桶,大步向自己的車走去,他調(diào)轉(zhuǎn)車頭,朝著羅睿家的方向開去。
半路上,他接到了瑤瑤的電話,他沉聲道:“都幾點(diǎn)了,你還不睡!”
瑤瑤嚇了一跳,遲疑了一下說:“哥哥,你怎么這么兇。”
秦子蛟愣了一下,深吸一口氣,恢復(fù)了常態(tài):“我找到他了,他沒事。”
瑤瑤松了口氣:“那就好,他說他和朋友在一起,你送他回家了嗎?”
秦子蛟的氣息有些暴躁,把電話握得咯咯響。
瑤瑤似乎感覺出不太對了:“哥哥?”
“上次他過生日,有個(gè)穿西裝的男的,你記得嗎?”
“記得啊,好帥的叔叔?!?
“他是誰?”
“姐姐們說他是adi的朋友,具體我也不太清楚?!爆幀幍溃骸半y道今天老板是和他喝酒嗎?”
秦子蛟沉聲道:“嗯?!?
瑤瑤沉默了一下:“聽姐姐們說,adi經(jīng)常給羅老板介紹男朋友,我覺得他們看起來還挺般配的?!?
“一個(gè)小孩子懂什么,不要亂說話?!鼻刈域缘目跉庥悬c(diǎn)嚴(yán)厲。
“就是不懂才可以亂說嘛,反正又不犯法,既然哥哥不喜歡羅老板,我也希望羅老板能找到真愛啊?!?
“趕緊睡覺!”秦子蛟掛了電話,煩躁地把手機(jī)扔到了車座上。
那個(gè)男的,一定是溫小輝介紹的,他以前就想給羅睿介紹男朋友……媽的!
秦子蛟把車開到了羅睿樓下,果然看到了黎朔的車。他熄了火,卻遲遲沒有下車。
吹了一路的冷風(fēng),他也清醒了不少,他開始質(zhì)問自己今天晚上怎么了,他為什么要出現(xiàn)在這里。
就像那個(gè)男人說的,他們分手了,分手就代表……再無瓜葛,他有什么立場管羅睿喝不喝酒,誰送他回家。
可是……想到那個(gè)男的抱著羅睿溫聲細(xì)語的樣子,他胸中就翻涌起一股狂躁的戾氣。他下了車,用力摔上了車門。
他在這里猶豫的每一秒,都無法預(yù)知里面正在發(fā)生什么,如果羅睿被……他不能再想下去。
他用力敲響了羅睿家的門。
片刻,大門被打開了,黎朔見到他,并不意外,只是抱胸?fù)踉陂T口:“他剛剛睡著,大半夜的弄出這么大的動(dòng)靜,是不是有點(diǎn)失禮呀。”
秦子蛟一把推開他,大步?jīng)_了進(jìn)去。
黎朔露出一個(gè)了然的笑容。
大概是喝醉的人太沉了,黎朔沒把羅睿送回房間,只是暫時(shí)放在了一樓的客房,秦子蛟悄聲走進(jìn)房間,看到羅睿躺在床上,平穩(wěn)地呼吸著。
他蹲在床邊,伸手摸了摸羅睿被汗浸濕的前額,雙目在黑暗中閃爍著難懂的光芒。
黎朔靠在門口:“你現(xiàn)在放心了吧,那么我們都該走了?!?
秦子蛟回頭瞪了他一眼:“我留下來陪陪他,你可以走了?!?
黎朔笑道:“誰知道你信不信得過?”
秦子蛟握緊了拳頭,他對這個(gè)男人的忍耐已經(jīng)快要到極限了。
黎朔自然懂得見好就收,擺了擺手道:“好吧,那你好好照顧他,可別趁人之危啊。”
秦子蛟扭過頭看著羅睿,不再理他。
黎朔淡笑道:“小朋友,騙別人不道德,騙自己愚蠢,你可不要兩樣都占了。”
秦子蛟身體僵了僵,沒有說話。
黎朔說完就走了。
房間里頓時(shí)變得很安靜,羅睿均勻的呼吸聲一下一下?lián)舸蛑刈域缘男呐K。秦子蛟看著羅睿熟睡的臉,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摸了摸他光滑的臉蛋,指尖順著臉頰劃過一條弧線,最終停在了那柔軟的唇上。
秦子蛟咽了咽口水,心里生出一種渴望,他急促地呼吸了兩下,忍不住傾身過去,在那唇上落下淺淡的一個(gè)吻。
羅睿嘟囔了一聲,翻了個(gè)身,秦子蛟一驚,就像被當(dāng)場抓包的賊一樣,猛地退開了。他坐倒在床邊,靠著床頭柜,閉上了眼睛。
羅睿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了過來,他很少會(huì)喝多,他雖然酒量不錯(cuò),但并不怎么喜歡酒,看來人難受的時(shí)候,多少都會(huì)依賴酒精,就像某種儀式一般。
他暈暈乎乎地爬起來,低頭一看,自己穿著睡衣,他努力回想了一下,昨天是跟黎朔在一起,后來……后來秦子蛟來了?他搓了搓刺痛的腦袋,突然不確定起來。
秦子蛟怎么會(huì)來找他,又是怎么找到他的?昨晚不會(huì)是自己喝多了在做夢吧。
他只記得黎朔一直跟他在一起,最后應(yīng)該也是黎朔送他回家的,那這睡衣,是黎朔給他換的?
羅睿覺得有點(diǎn)不好意思,希望自己昨天沒做什么丟人的事兒。
他起來洗了個(gè)澡,下樓想給自己做點(diǎn)解酒的東西,一打眼卻看到了餐桌上的飯菜。
他走過去一看,飯菜都涼了,也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做的,他聞了聞,沒壞,于是把飯菜熱了熱,邊吃邊給黎朔發(fā)了條短信:黎大哥,謝謝你昨晚送我回來,沒給你添麻煩吧。他不想打電話,一是不好意思,二是他怕自己會(huì)忍不住問起秦子蛟。
沒想到黎朔直接打了電話回來,羅睿手忙腳亂地放下湯勺,接了電話:“喂,黎大哥。”
黎朔那磁性的嗓音透過電話依然魅力不減:“睡醒了?難不難受?”
“哈哈,有點(diǎn)?!绷_睿尷尬地說:“我昨晚沒干什么蠢事吧?!?
黎朔笑道:“你還算省心的,在酒吧就吐完了,回家就睡。”
羅睿松了口氣:“真是麻煩你了,謝謝你給我留的早餐。”
黎朔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嗯,好吃嗎?!?
“好吃,看不出來你手藝還不錯(cuò)?!?
“單身漢嘛,怎么能不學(xué)兩手?!?
羅睿猶豫了一下,在心里掙扎著要不要問秦子蛟的事。
遲疑間,黎朔笑道:“怎么了?我跟你保證,昨天你真的沒丟人,你酒品挺好的,放心吧?!?
羅睿支吾道:“哦,那就好……那個(gè),昨晚我好像看著熟人了。”
“熟人?誰呀?”
“就是,昨天我們沒遇到什么人嗎?”
“沒有呀,你有遇見誰嗎?”
“我、我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