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性格倒是吃香,馬上和這個班上的人又打成一片,下樓時一眼瞥見謝橋,玩笑地將手伸到他面前笑著打個響指,眉眼兩彎,很熟稔似的,“喲,小橋。”
他叫他小橋,不知什么時候取的,帶著股戲謔式的親昵。
他們的交集很少,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謝橋自己性子冷淡,除了飯桌上在?,L瑩的招呼下嗯啊幾句,在學校里幾乎不打照面,紀真宜卻也這樣自來熟地給他取了昵稱。
兩人擦肩而過,謝橋頓住了上樓的腳步,卻沒回頭,零碎地聽到他們交談的聲音,在討論兩個人怎么認識的。
他聽見紀真宜遲疑的回復,“一起住的……”似乎在斟酌自己對他的稱呼,沉吟半晌才說,“弟弟?!?
謝橋聞言挑了挑眉,對這個強按的似乎要矮人一截的名頭不太滿意。
摟著他肩的男生聽了不嫌事大地“哎呦”一聲,改為死死箍住他的脖子,“怎么?這是又換戶頭了?跟人同居……”
謝橋沉默地回過頭,看見他嬉笑著把同行男生的腦袋按下去,無傷大雅地罵了一句什么。一行人笑鬧著走進燁然光亮的陽光底下,紀真宜像察覺到他的視線似的,偏了一偏頭,卻沒完全轉(zhuǎn)過來,側(cè)臉連著頸子的線條很漂亮,裸露在外的皮膚被灼眼的光照得一片瓷白。
太陽似乎被游蕩的閑云遮住了,天色迂緩地陰了起來。
(3)
紀真宜說是個美術(shù)生,但謝橋幾乎從沒見過他拿筆畫畫,他總是在他媽祝琇瑩充滿抱怨的說教聲中捧著手機來來去去,敷衍地點頭應和,像什么也不在乎。
謝橋傍晚經(jīng)過他房間去臥室,看見他房門大敞著,紀真宜正站在打開的窗前,窗外的天風云變色,遠遠的已經(jīng)開始有雷聲。洶涌的風灌進屋里,吹得桌上堆放的簡筆畫一張張的飛散開來,紀真宜的衣服里脹滿了風,腰身露了一截在外面,他張著手像一只振翅欲飛的白鷗。
空氣里涌動的水汽悶熱得叫人格外難耐,干涼的風刮進房間里又順著襲向門口的謝橋,轟轟烈烈地從他耳畔呼嘯而過。
窗前的紀真宜忽地轉(zhuǎn)過身來,狹長的眼睛彎著像一只善于窺人心緒的狐,他定定地看著謝橋,瞳孔幽深,唇角微微翹著,在做一個沒必要的提醒,“要下雨咯?!?
(4)
外面在下雨,夾著陣陣響雷,謝橋進門時淋得一身濕,發(fā)根都濕透了,必須要洗澡。他拿著衣服去浴室,卻發(fā)現(xiàn)浴室里熱氣騰騰,水聲陣陣。
浴室的門沒闔上,濕熱的霧氣爭先恐后地從門縫里逃出來。外面放著一雙拖鞋,普通的黑色一字拖——是他的拖鞋,他能斷定這里面是紀真宜,他不止一次穿錯過他的拖鞋。
他透過那張半掩的門,聽見潺潺的水聲,叮鈴鈴的,濕漉漉的。紀真宜在里面哼歌,掩在嘩動的水聲里還是能聽到不符合這個年份的低俗——你終于做了別人的小三,我也知道那不是因為愛。
他一時間槽多無口,鼻梁上的眼鏡被浴室里的熱氣熏得起霧。他不聲不響地靠近了門。
只是想幫忙把門關(guān)上,他這么跟自己說。
他的喉結(jié)滾了一下,在震耳欲聾的心跳聲中將手放到了門把手上。
他忽地一抬頭,紀真宜正轉(zhuǎn)過身來,兩雙眼睛猝不及防地對上了。
(5)
祝琇瑩買完菜回來,饒是撐了傘也被四面襲來的雨打得一身濕,一雙鞋都泡了水,趕著做晚飯,只得先去換了衣服。把衣服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