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給他的愛情開門的徐入妄在緊張,旁邊看著的三人也屏住了呼吸。
徐入妄手肘用力,嘎吱一聲拉開了鐵門,結(jié)果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感到一個軟呼呼,濕漉漉的東西倒在了他的身上。
其他三人在心中罵了一聲臥槽,跟兔子似得跳了八丈遠(yuǎn)。徐入妄則有點遲鈍的抬起頭,看到了一張已經(jīng)被水泡腫的死人臉。
徐入妄:“…………啊啊啊啊?。。?!”他朝著身后竄去,瘋了似得尖叫,“操他媽這是什么東西,這是什么東西!”
這一幕本來非常的恐怖,無論是氣氛,還是已經(jīng)被水泡的變形的尸體,但周嘉魚看著跟無頭蒼蠅似得到處亂竄的徐入妄,他又有點想笑。
徐入妄整個人都瘋了,瘋狂的罵著臟話:“我他媽的——”
譚映雪說:“你別蹦了,小心踩到人家!”
五六分鐘之后,徐入妄總算是冷靜下來,抖著手拿出一根煙,點上,說:“這龍?zhí)膳铝恕!?
周嘉魚道開玩笑說:“可是不是人把尸體扔下去的么,萬一人家龍也被嚇到了呢?!?
徐入妄幽怨的看了周嘉魚一眼,說你到底選擇愛龍還是選擇愛我?
周嘉魚很理智的說我選擇死亡。
氣氛稍有緩和,在幾人都接受了這個事實后,他們才慢慢圍過去,想看看尸體的情況。徐入妄走在最后面,顯然被他突如其來的“愛情”嚇的不輕,這會兒還哆嗦著沒能緩過勁兒來。
在水中浸泡的尸體,應(yīng)該是模樣最猙獰的,特別是后的模樣和氣息,都讓人有些接受不了。
周嘉魚是第一次看到死尸,心情也有點緊張,反倒是譚映雪膽子最大,走在最前面,還朝著洞口望了眼,她道:“哇,徐入妄的愛情居然不止一個……”
徐入妄罵道:“你別胡說!”他也門的方向看去,發(fā)現(xiàn)門之后居然還有幾具,細(xì)細(xì)數(shù)來,可能有個五人的樣子。
周嘉魚則是盯著尸體看了會兒,疑惑道:“這尸體保存的挺好啊。”他開始還以為尸體是水腫,但仔細(xì)看去,卻發(fā)現(xiàn)尸體其實并沒有高度,反而可以說是保存的相當(dāng)完整,只是因為死者生前可能就是個胖子,所以造成了誤解。
“是保存的挺好的?!弊T映雪蹲下來研究,她膽子也是賊大,隨手掏出個塑料袋,包著手之后開始在尸體的兜里淘淘撿撿,翻遍了尸體的上衣和褲袋。
剩下三個大男人都對這姑娘拋去佩服的眼神,埃蒙德更是嚇的一副隨時可能升天見上帝的表情。
譚映雪掏了一會兒,沒想到還真讓她掏出了點東西,那應(yīng)該是個工作證什么的,上面有名字還有日期。她借著昏暗的燈光看著手里的東西:“哇——死了一年了——”
徐入妄罵了句臥槽。
要是在一般的水里,死一年的尸體估計早就被魚啃食的不成模樣了。但鎖龍井顯然不是一般的水,不但將尸體保存的很好,還很“熱心”的把尸體給重新送回了上面。
周嘉魚道:“那我們怎么辦?”
徐入妄道:“你想怎么辦?”
周嘉魚道:“報警?”
譚映雪道:“警是肯定要報的,但是先告訴組委會吧,畢竟我們還在比賽呢,手上也沒有帶手機?!睕]辦法聯(lián)系外界,而且這幾具尸體估計還能交個不錯的成績。
“那誰留在這兒?”徐入妄道,“我先說了,我不要一個人啊?!眲偛疟粔毫艘幌?,現(xiàn)在他都心有余悸,覺得這些尸體隨時可能跳起來、
“嗯……”譚映雪本來想說她和艾德蒙守在這兒的,但看艾德蒙比徐入妄嚇的還厲害,眼淚在那雙蔚藍(lán)色的眼睛里打轉(zhuǎn)轉(zhuǎn),看起來像是被欺負(fù)狠了的小天使,她有點心軟,“那這樣吧,嘉魚去通知,我們?nèi)齻€在底下等他。。”
徐入妄說:“也行?!?
“嘉魚,去吧,快去快回哦?!弊T映雪道。
周嘉魚點點頭,轉(zhuǎn)身往電梯那邊去了。顯然他之前嗅到的水腥味和水流聲和那口井關(guān)系密切,因為從那兒出來之后,那股子味道就淡了不少。
周嘉魚走之前找徐入妄要了根煙,點燃之后叼在嘴里壯膽,他按照記憶往電梯所在的方向走去,和腦子里慫的只剩下個尾巴尖露在外面的祭八聊天:“所以這些都和鎖龍井里的蛟龍有關(guān)系?”
祭八道:“對啊,你剛才不是看到了它了么?”
周嘉魚想起了自己在鎖龍井里看到的那雙黃色的眼睛,吐了口煙:“唉……真是的,一點都不科學(xué)。”
祭八道:“最不科學(xué)的難道不是重生的你么?”
周嘉魚發(fā)現(xiàn)自己無言以對,這一點他都忽略了,對啊,最不科學(xué)的,應(yīng)該是死而復(fù)生的他。
和祭八聊了一會兒,周嘉魚到達(dá)了電梯門口,他走進(jìn)去,隨手按了個一樓,便看到電梯門緩緩合上了。
應(yīng)該不會再出什么事兒了吧,周嘉魚剛在這么想著,就眼睜睜的看著電梯叮的一聲停在了四樓,門打開之后,外面站著一個熟人——剛才帶他們下來的那個工作人員。
“你好,又見面了。”他微笑著和周嘉魚打招呼。這人光是從外表上看來,非常的普通,屬于那種見過很多面都不會有印象的那類人。
如果沒有發(fā)生之前的事,周嘉魚估計只會將他當(dāng)做一個工作人員,但他身上不合時宜的工作服,卻讓周嘉魚有了不太妙的聯(lián)想。
“你好?!敝芗昔~往邊上靠了一步,站在一個可以看見整個電梯廂又比較靠門的位置上。
“不知不覺,都凌晨三點了?!彼恼Z氣很和善,讓人聽不出什么異樣,“在車庫里,發(fā)現(xiàn)了什么嗎?”
周嘉魚沒想到他們在底下居然花了快五個小時,因為沒有手機也沒戴手表,他沒什么時間觀念,再加上那些詭異的事情驅(qū)散了他的睡意,他竟是完全沒有意識到此時正值午夜。
周嘉魚斟酌著話語,余光一直注意自己右手便一直往上升的數(shù)字,嘴里含糊道:“嗯……發(fā)現(xiàn)了點東西。”
“發(fā)現(xiàn)了什么?”他卻像是來了興趣。
負(fù)四……負(fù)三……負(fù)二……眼見就要到達(dá)一樓,周嘉魚心中松了口氣,道:“發(fā)現(xiàn)了幾具尸體?!?
他道:“幾具?”
周嘉魚說:“好像是五具?!痹捳Z落下,電梯叮的一聲響起,他趕緊走了出來,再一回頭,卻是看到了讓人渾身發(fā)冷一幕。電梯里的那人對著他露出一個詭異的表情,嘴角往上咧著,臉上其他部分卻沒有動,顯得怪異又可怖,而讓周嘉魚整個人緊繃起來的,卻不是他的表情,而是那雙不知道什么時候,變成了明黃色瞳孔如野獸一般豎著的雙眸。
“再見?!彼@么說著,電梯門再次合上,將他和周嘉魚徹底隔開。
當(dāng)時周嘉魚是以為這人是在故意嚇唬自己,后來他回去之后仔細(xì)想了想,才發(fā)現(xiàn)他其實是在努力的撐出笑容,只不過好像不太擅長,才做出了那么一個猙獰又古怪的表情。
不過這會兒的周嘉魚完全沒有想那么多,他整個人都因為那個表情僵住,電梯門合上之后,轉(zhuǎn)身直接跑去了一樓工作人員站著的地方。
“我們在車庫里發(fā)現(xiàn)了幾具尸體。”周嘉魚氣喘吁吁,覺得今天真是把自己這一個月的路都走完了。
“尸體?!”幾個工作人員面面相覷,隨后趕緊聯(lián)系上面的人。
評委果然就在這棟建筑里觀察選手,周嘉魚說了這個情況不到幾分鐘,他們就出現(xiàn)在了周嘉魚的面前,只不過他們出現(xiàn)的時候還在吵架,準(zhǔn)確的說是林逐水和徐鑒在拌嘴。
“呵呵,你徒弟膽子也不大嘛?!毙扈b這么說著。
林逐水冷笑:“至少沒有被尸體嚇的被踩到尾巴似得到處亂竄?!?
徐鑒說:“那又怎么樣,至少是他去開得門。”
陳曉茹和另外一個沒什么存在感的評委在旁邊微笑,大家都以為他們要吵上一會兒了,結(jié)果林逐水的一句話終結(jié)了徐鑒,他慢條斯理,語氣溫柔,一擊斃命:“徐鑒,你的手機呢?”
徐鑒:“……”
周圍的人聽這句話聽的都莫名其妙的。
周嘉魚卻聽得差點笑出聲。
徐鑒臉色鐵青,連帶著肌肉都鼓了起來,估計要不是賽場,估計已經(jīng)和林逐水動手了。
陳曉茹無奈的打了圓場,說你們徒弟還在車庫里等著了……和五具尸體一起,這才讓兩人劍拔弩張的氣氛緩和下來。
周嘉魚縮在旁邊沒敢說話,其實他一直覺得,他們四個里膽子最大的是陳曉茹的徒弟譚映雪……這姑娘真的是女中豪杰。
幾人一起坐著電梯到了車庫,直奔三人所在地點。
周嘉魚到的那兒時看見徐入妄蹲在地上抽煙,譚映雪圍著尸體不知道在做什么,艾德蒙劃十字劃的有點神志不清了,周嘉魚走進(jìn)了才聽見他嘴里用英語念叨著他要回去,他要回去。
周嘉魚:“……”這孩子怕不是被嚇傻了吧。
“五具?!毙扈b道,“死亡時間最長的應(yīng)該一年左右?!彼皇谴致缘膾吡艘谎?,便說出了選手們仔細(xì)檢查之后才發(fā)現(xiàn)的事實。
林逐水眼睛依舊閉著,語氣淡淡:“三男兩女,最后邊的那個是最近的一個月才死的?!?
“嘖,有意思?!毙扈b說,“感覺到了?”
林逐水道:“嗯?!?
也不知道他們感覺到了什么,四個評委的神情都有點凝重。
“具體看到了什么,等會兒交卷的時候再說吧?!毙扈b說,“現(xiàn)在重要的是……”
周嘉魚以為他會說點什么比較玄乎的話結(jié)果他來了句“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先報警?!?
周嘉魚:“……”
林逐水慢慢悠悠道:“對,陳曉茹你來吧,反正徐鑒又沒手機?!?
徐鑒和徐入妄的表情都有一瞬間的扭曲,徐鑒段位高很快就恢復(fù)成了無所謂的,徐入妄卻是垂下頭,開始假裝抽煙,然而紅彤彤的耳垂暴露了他。
周嘉魚強烈懷疑如果這會兒徐鑒手里有把槍,一定會對著林逐水咔咔咔的來上一梭子。陳曉茹剛報警,商場的負(fù)責(zé)人也聽到了風(fēng)聲,匆匆的趕了過來。見到那幾具尸體后整個人直接軟了,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說他什么都不知道,不關(guān)他的事兒。
林逐水道:“關(guān)這事的,估計都死了吧。”
他這話一出,眾人才想起了那幾個被詭異溺死的人。
商場負(fù)責(zé)人真是哭都哭不出來,他本來是想找離奇命案的兇手,結(jié)果兇手沒找到,卻牽扯出了另一樁案子。
“所以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什么?”徐入妄說。
周嘉魚做了總結(jié):“告訴我們不要隨便亂丟垃圾?!?
徐入妄默默的給周嘉魚豎了個大拇指。
因為有人找出了正確答案,比賽交卷的時間提前了一些。幾個下來的工作人員守著現(xiàn)場防止被破壞,選手和評委們到了一樓,開始逐個上交自己尋到的答案。
其他選手似乎也察覺他們在車庫里尋到了正確答案,臉色都不大好看,因為若是沒出意外,剩下的六人里只會出一個進(jìn)入決賽的。
當(dāng)然,這對于某些選手來或許并不公平,因為如果選到了一個足夠強的搭檔,他甚至可以帶著自己進(jìn)入決賽。但在風(fēng)水這一行里,運氣也是硬實力的一種,你有本事選到這樣的搭檔,那也只能說你有這樣的運氣。
選手們坐在桌前,用準(zhǔn)備好的紙幣書寫著自己尋覓到的答案。答題時間是一個小時,如果選手足夠自信,也可以提前交卷。
周嘉魚把線索串聯(lián)起來,大致的寫出了事情發(fā)展的整個經(jīng)過。
這大廈在修建之初,修建者就發(fā)現(xiàn)了那口鎖龍井。他應(yīng)該也是精通風(fēng)水一事,所以才想出了把大廈建在鎖龍井上面,以借運勢的法子。鎖龍井雖然大兇,但到底是和龍沾染了關(guān)系,好好利用其運勢,這大廈定然能蒸蒸日上。
為此,修建者還在大廈里修了各種形態(tài)的“水”,目前他們看到的有火形和土形,想必在其他地方還能找到別的“水”。
水多了,便容易成煞,這要是放在其他的地方,估計生意早夸了,但這座大廈,水煞卻正好壓制了鎖龍井,讓它無法逞兇。
當(dāng)然,為了保險,建造者甚至還特意做出了一扇門和對面的大廈面對面。這個格局又被叫做開門煞,兩個建筑其中一個會被另外一個吸走運勢。這大廈里有龍,自然一點都不怕,所以對面的建筑簡直就像是送上來的美食。
如果一直這么想去,倒也算了,可惜天不遂人愿,到底是出了意外。
不知道什么人,發(fā)現(xiàn)了鎖龍井,甚至將之當(dāng)做了拋尸的地點,還一拋就是五具,直接點燃鎖龍井里蛟龍的怒意——被關(guān)在里面也就算了,居然還被當(dāng)做垃圾桶。
蛟龍一怒之下怒殺幾人,按照林逐水的說法,那幾個死掉的,估計都和這事兒脫不開關(guān)系。
周嘉魚給自己的答卷結(jié)了尾,又仔仔細(xì)細(xì)的檢查了一遍,然后才交上去。
為了避嫌,主審他卷子就的是徐鑒,其他幾位在旁看著。徐鑒他迅速的看了一遍卷子,問了句:“你在幾樓聞到水腥味的?”
周嘉魚乖乖的答:“一樓就聞到了?!?
徐鑒思考片刻:“你們在進(jìn)去那隧道的時候,有沒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
周嘉魚疑惑道:“隧道里沒有遇到,倒是上來的時候遇到了?!?
徐鑒說:“上來的時候?”
周嘉魚簡單的將他在電梯里看到的人告訴了徐鑒,還形容了一下他的面容特征。
徐鑒什么話也沒說,伸手對著周嘉魚招了招手,指著擺放在他們旁邊的十幾臺電腦屏幕。
周嘉魚開站過去,看到了站在電梯里往上行的自己,他看清楚畫面之后,整個人的表情都有點僵。因為在屏幕,周嘉魚是一個人乘坐的電梯,還對著電梯門口自言自語。
周嘉魚這下子總算確定那雙黃色的眼睛不是他的錯覺了。那個人的的確確不是人。
“這會是什么呢……莫不是……那條龍?”周嘉魚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徐鑒道:“聽你描述,百分之九十九十了?!彬札埗枷矚g血腥的東西,也有食人的習(xí)慣,和周嘉魚獨處時,竟是沒有對他出手,眼前這孩子果真是非常的適合這一行。想到這兒,徐鑒對著林逐水投去一個嫉妒的眼神。
林逐水閉著眼睛,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感覺到徐鑒的心理活動,但徐鑒問完之后,他的表情看起來卻有些凝重,開口道:“下次要小心些?!?
周嘉魚道:“是,先生。”
“去吧。”林逐水說,“表現(xiàn)的不錯?!?
周嘉魚就像個被老師夸獎了的小學(xué)生,紅著臉出去了。
他走后,徐鑒扭頭看著林逐水,說:“那龍氣怎么辦?”
林逐水道:“不必?fù)?dān)心,我晚些會為他除去?!?
剩下的幾個選手一一給出自己的答案,最后的決賽成績,在十幾分鐘后公布了。
進(jìn)入決賽的五個名額里有三個都是進(jìn)了車庫的,但是居然沒有艾德蒙,譚映雪不可思議的問艾德蒙怎么回事兒,進(jìn)去之前他們不是還對了標(biāo)準(zhǔn)答案么。
哪知道艾德蒙捏著他的十字架,非常悲傷的說,我真的盡力了,但是你們國家實在是太可怕,半決賽就這么兇險,我覺得自己參加了決賽很有可能回不來,所以我決定放棄……
他說這個的時候用的英語,還是周嘉魚翻譯給另外兩人聽的。
譚映雪聽完之后哭笑不得,她是從小就接觸這些,連看見尸體都沒什么過激反應(yīng),拿到第一名更是她夢寐以求的事,所以不是很能理解艾德蒙輕易放棄比賽的想法。
不過這事情不能勉強,所以三人都祝艾德蒙回程之旅一路順風(fēng)。
剩下的入選名額組隊在一起的兩人獲得的,他們雖然沒有發(fā)現(xiàn)最為關(guān)鍵的鎖龍井,但是卻找到了整棟樓里所有和水有關(guān)系的風(fēng)水格局。這需要極為扎實的風(fēng)水實力,有些風(fēng)水局甚至只是墻上的一幅畫,稍微不注意就錯過了。
決賽名單一出,被淘汰的五人止步十強。
此時窗外天光乍破,晨曦初始,選手們都有些累了,準(zhǔn)備回酒店休憩。周嘉魚離開的時候,正好看到商場的負(fù)責(zé)人作為嫌疑人被警方帶走,他估計是真的不知道命案這事兒,不然也不會大張旗鼓的把大廈讓出來作為比賽賽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