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黃不喚,是只要了解黃鼠狼的人,都會知道的傳說。
傳說東北這一片,有一家黃姓人,專門做的就是黃鼠狼的皮毛的生意。做黃鼠狼皮毛生意的人不少,可只有他家的皮毛質(zhì)量最好。那皮毛一塊塊如綢緞一般,又柔又韌,最頂級的皮子,甚至比得上貂皮。
因?yàn)檫@皮子的質(zhì)量極好,黃家人生意越做越大,很快就成了東北這一片的最大的皮草商人。
業(yè)內(nèi)的人都說,黃家人能得到這樣的皮草,是因?yàn)楹忘S皮子做了交易,他們賺的錢,得分出一大半來給黃皮子的祖宗修建一座大墓。這大墓必須用極高的墓葬規(guī)格,往地下送葬千樽青銅牛羊,再以千斤重的鐵門封墓。
只是后來,黃家人賺的錢多了,就起了別的心思。加上當(dāng)時突然開始打仗,到處都亂糟糟的,黃家人便想著將自己賺的錢變現(xiàn)成金條,從東北偷偷運(yùn)出存起來——他們完全忘記了自己和黃皮子的約定。
而最恐怖的事,就在此時發(fā)生。
在黃家準(zhǔn)備連夜離開的時候,突然有一個和尚找上了門,說他們家要遭災(zāi)了。
當(dāng)時黃家的族長還是比較信這些,當(dāng)即將和尚請進(jìn)門好言好語的詢問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和尚指了指在場的黃家人,說了一句:“不能叫名字。”
黃家人聽得是一頭霧水,不明白和尚口中的不能叫名字是什么意思,那和尚卻也不打算多說,沖著他們施了禮便無視了黃家人的阻攔強(qiáng)行離開了。
和尚走后,黃家人卻是始終沒能明白他口中的含義,然而就在當(dāng)晚,他們將打包好的金條放上車時,黃家家主,突然叫了一聲:“黃云從。”
黃云從是黃家家主的小兒子,當(dāng)時正在扛著心里往車上走,誰知道他父親這一聲黃云從一出口,他就發(fā)出凄厲的叫聲,整個人都倒在了地上。
其他人正欲上前,卻發(fā)現(xiàn)黃云從的身上開始生出長長的黃色毛發(fā),那毛發(fā)仿佛是從肉里面硬生生的擠出來,擠得黃云從渾身皮開肉綻,幾乎瞬間變成了一個血人。
“啊啊啊啊——”黃云從在地上翻滾慘叫,不消片刻就變成了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其他人看到這一幕均是面露駭然之色,一時間竟是無人敢上前查看情況。
黃家家主看見自家小兒如此模樣,也被嚇的面無人色,急忙喊著其他人快來幫幫忙,可誰知道,被他叫住了名字的黃家人,通通全部倒地,每個人的身體都擠出那些濃密的毛發(fā)。
家中損失了幾人,黃家家主也終于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是個血性的漢子,跪倒在地對著地上猛了磕幾個頭,說求求黃祖宗饒他們一命,他們已經(jīng)知錯,不會再離開這里……說完之后,便果斷拔刀將自己的舌頭直接割了下來。
之后那些黃家人到底有沒有死,卻是沒人知道,大家唯一的知道,就是他們家真的開始籌備修建黃鼠狼墓。雖然具體修建在哪兒沒人知道,但確實(shí)是花了不少錢,就那上千樽精美的牛羊銅像,都得花上大本錢。
“所以這到底是傳說還是真實(shí)存在的?”沈一窮打著電筒往里面走,“聽著怎么那么滲人呢?!?
“誰知道?!毙烊胪f,“不過黃皮子這動物向來邪乎,我們這邊遇到之后都會比較注意,打死之后還得把毛皮燒了?!?
說到黃皮子,沈一窮就想起了自己家里那個天天霸占著桌子打麻將的某只黃鼠狼,從它身上是一點(diǎn)詭異的氣質(zhì)都看不到了,仿佛已經(jīng)變成了個抽著煙燙著頭的社會人員,充滿了世俗的味道。
“那我們運(yùn)氣也是好過了頭,一來就進(jìn)了這墓里?!鄙蛞桓F站在空蕩蕩的大廳里,四處觀望。
這大廳看起來本該應(yīng)該堆滿了什么東西,但此時那些東西全都不見了蹤影,徒留下了空空如也,從這大廳的規(guī)模上來看,如果這真的是墓葬,那么這墓的規(guī)模恐怕非常的大。
“這里有路?!毙烊胪龅拈_口。
沈一窮朝著徐入妄說的方向看過去,當(dāng)真是看到了另外一條道路,他道:“你眼神不錯啊,這都能看到。”
“還行吧?!毙烊胪f,“要是你沒穿衣服我肯定看不到你的?!?
沈一窮:“????”徐入妄這狗日怎么說話呢,活該追不到周嘉魚。
大廳里面的空氣并不渾濁,由此推測這附近肯定有通風(fēng)口一類的東西,能找到通風(fēng)口,他們應(yīng)該就能從那兒出去——當(dāng)然,具體情況還得找到了再說。
他們朝著那條小道靠近的時候,沈一窮有注意到地面上有些拖拽的痕跡。這些痕跡痕跡像是有人把重物在地板上移動,他還在墻壁上看到了一些撞擊進(jìn)去的凹陷。這墻壁的質(zhì)量他之前已經(jīng)用匕首試過了,能在上面留下這樣的痕跡,不知道得花多大的力氣。
“這是什么?”徐入妄卻是突然發(fā)現(xiàn)了什么,腳步一頓。
沈一窮把目光投到徐入妄說的位置,看到在那條小道的角落里有幾個奇怪的腳印,腳印顯然不是人類的,更像是某種貓科動物,再聯(lián)系之前徐入妄說得話,沈一窮勉強(qiáng)的笑起來:“……我們還真的進(jìn)黃皮子的墓里來了?”
徐入妄很冷靜的說我想抽根煙。
沈一窮表示我也來一根。
兩人一人點(diǎn)了一根,都開始默默的吞吐煙霧,煙草的香氣讓沈一窮的稍微感覺自己冷靜了點(diǎn),他說:“不然我們倒回去算了?”
徐入妄搖搖頭:“我?guī)е阕哌@邊,還有個原因?!?
沈一窮:“什么原因?”
徐入妄:“……你沒感覺我們進(jìn)來的那個洞口有東西在外面守著么?!?
沈一窮陷入了沉默,在心里罵了句臥槽。
“不要想那么多,人生自古誰無死。”徐入妄倒是挺灑脫的,“我其實(shí)已經(jīng)想過這一天。”
沈一窮表情很是復(fù)雜,最后硬生生的從嘴里擠出一句:“那個……你、你交過女朋友嗎?”
徐入妄說:“女朋友?不存在的,我只交過十幾個男朋友?!?
沈一窮聽到徐入妄這話又想罵人,最后他硬生生把話咽了下去,滅了煙道:“……我還是想活著出去?!?
他還是想談?wù)剳賽郏瑺繝啃∈?,和可愛的女孩子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xué)。
“那走吧,再往前面看看,說不定還有什么驚喜呢。”徐入妄只能這么安慰沈一窮了。
沈一窮還能說什么呢,只好跟著徐入妄繼續(xù)往前。
接下來的這條小道曲曲折折,墻壁上到處都充滿了一些看起來非常不妙的劃痕,如果光從形狀上來看,這些劃痕顯然是屬于什么動物,可是有些劃痕卻出現(xiàn)在隧道的天花板上,讓他們很難想象什么樣的動物才能才這隧道里飛檐走壁。
就這么小心翼翼的往前走著,在隧道里大約走了十幾分鐘后,一扇被打開的石門出現(xiàn)在了他們的面前。
石門本來應(yīng)該是將隧道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封了起來,此時石門卻被打開了一半,后面漆黑一片看不清楚景象。
沈一窮把手電筒照進(jìn)去,卻是看到石門后面竟是擺放著幾座石棺,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石門之后就應(yīng)該是墓室了。
可是本該是墓室的地方為什么門戶大開?而且石門上面絲毫沒有任何人為破壞的痕跡。沈一窮心中那種不妙的感覺越來越濃,他說:“我真的要進(jìn)去???”
徐入妄說:“……來都來了?!?
沈一窮:“……”這是他今天第二次聽見這話了,徐入妄這王八蛋真當(dāng)他們是在旅游景點(diǎn)旅游了嗎。
都到這里了,再想倒回去好像的確是晚了點(diǎn)。沈一窮深吸一口,順著裂開的門縫往里面鉆。
墓室里面漆黑一片,彌漫著一股子灰塵的味道,徐入妄緊隨其后,兩人依次走進(jìn)了里面。
墓室很大,進(jìn)來之后,沈一窮才利用手電的燈光看清楚了里面的全貌,這里足足有七具棺材,其分布的形狀有些像北斗七星。
沈一窮走到一具棺材邊上,嘗試性的推了一下,發(fā)現(xiàn)石棺的蓋子非常沉重,肯定不是一個人能移的動的。
就在他們兩人觀察的周圍的情況的時候,沈一窮卻突然聽到了一聲沉悶的響聲。這響聲來自他們的頭頂,像是石頭在墻壁上重重摩擦,在寂靜的墓室里猶如平地驚雷,嚇的沈一窮身上汗毛直接立了起來,他抬頭看向聲音的來源,什么都沒能看到。
黑暗猶如幕布一般,遮住了他的眼睛,沈一窮手里的手電筒,朝著上方照射之后竟是發(fā)現(xiàn)他們頭頂上沒有天花板,而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坑洞——而他們,就站在坑底。
然而就在這么關(guān)鍵的時刻,沈一窮的手電筒的光線居然開始閃爍起來,像是供電不足了一樣。
沈一窮張口就罵:“徐入妄——你買的手電什么質(zhì)量啊,才用多久就沒電了!”
他用力在墻上砸了兩下,想要讓手電好起來,哪知他剛砸了一下,手電筒就很不給面子的直接熄火了。
“徐入妄?”沈一窮這時才驚覺情況不對,如果說他的手電出了問題也就算了,可是為什么徐入妄的手電光線也沒了,整個墓室陷入了一片寂靜的黑暗。
“徐入妄!”沈一窮一下子毛了,嘴里叫著徐入妄的名字,卻感到自己的手忽的被輕輕的握住。
“臥槽,你嚇?biāo)牢伊?。”沈一窮被握住手之后,這才松了口氣,他說,“手電筒是什么情況,不是還帶了信號煙么,你快點(diǎn)從包里拿出來……”就在說話的時候,沈一窮感到牽著他的手輕輕的撓了撓他的手心。
“你這時候就別撩騷了好吧?!鄙蛞桓F驚了,“難道你一直對我有意思?周嘉魚其實(shí)是個掩護(hù)?”他正在腦補(bǔ)一出狗血大戲,卻是忽的察覺了什么……
握住他的手,似乎不太像徐入妄的。
太冰,太軟,細(xì)膩的像是綢緞……沈一窮在意識到這件事后,被帶著往前的腳步不由自主的停住了。
然而握著他的手還在用力,想要將他強(qiáng)行帶向前面。
這種時候,看不見好像反而成了一種安慰,但是有些事情,早晚都是要面對的沈一窮覺得自己渾身發(fā)冷,他深吸一口,掏出了自己褲兜里的打火機(jī)。
咔嚓一聲,打火機(jī)被點(diǎn)燃,細(xì)小的火苗提供了微弱的光源,雖然范圍很小,但也足以沈一窮看清楚眼前的畫面。
眼前的這張臉,沈一窮一輩子也沒忘掉。
那是一張雌雄莫辨的臉,薄唇挺鼻狹長的眼,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那雙眸子是漂亮的金色,此時正靜靜的凝視著他。
沈一窮知道這種時候很不合適,可是他的心臟卻非常不配合他的狂跳了起來,鼻尖上冒出汗水,臉也開始發(fā)紅,他說:“你好?!?
面前的人靜靜的凝視著他,并未說話。
沈一窮說:“我不是故意吵到你的,我是在這里迷了路?!彼稚洗蚧饳C(jī)的火苗顫動了餓一下,他這才注意到,面前的人穿著一套紅色的衣服,看起來有些像是喜服,但是又沒有喜服那么柔美,反而帶著一股子英氣。
沈一窮平時向來貧嘴,此時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腦子里全是面前這張臉,被牽著的手心也開始瘋狂的出汗——只不過之前是因?yàn)楹ε?,此時卻是因?yàn)楹π摺?
“不好意思,可以問下你的名字嗎?”兩人對視許久,沈一窮實(shí)在是忍不住了,他說:“我叫沈一窮,今年十九了,未婚,身高一米七六,喜歡打籃球……”
他這話一出,面前本來沒有任何表情的人,嘴角卻是微微勾了起來,那雙紅顏的薄唇輕啟:“我叫黃猺。”他開口,卻是屬于男人的聲音。
沈一窮一下子就清醒了,脫口而出:“你男的???”
黃猺:“……”他挑了挑眉,卻是笑了起來,“我記住你的名字了。”
沈一窮還未反應(yīng)過來,便看到黃猺微微偏過頭,一口就吹滅了他手里拿著的打火機(jī)。
光線再次暗了下來,沈一窮正欲說話,直接被一束光射到了臉上,身后有聲音響起:“沈一窮——你他媽的在這兒傻站著干什么呢,我叫了你那么久,你怎么不答話!”
沈一窮恍然回頭,看到徐入妄拿著手電筒正在罵街,他臉上生氣的表情不似作假:“你這什么表情?我一直在找你呢,你他媽的把自己手電筒關(guān)了嘎哈呢?”他大約是太過生氣,說話里都帶上了東北口音。
沈一窮神情恍惚,一副被魘住了的模樣。
徐入妄伸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你沒事吧?沈一窮?沈黑子?”
沈一窮聽到深黑子這個稱呼立馬清醒了,怒道:“誰是沈黑子,徐入妄你丫的怎么說話呢?”叫黑仔就算了,黑子這稱呼是能隨便叫的嘛,要是叫順口了他還要不要娶老婆了。
“那你說句話啊。”徐入妄說,“我都以為你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