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演發(fā)話,大家也都給面子笑一笑,應白更該承這個情,便垂眸笑了一下,回道:“那就先謝謝師哥了?!彼麄兪侨笤豪锿粚W校畢業(yè)的,雖差了幾屆,可圈里向來講個紐帶,叫聲師哥也是應當。
只一個人沒笑,還是那副萬事不入眼的樣子,腕間的白貝袖扣擦在桌面上,修長的手指擺弄著carand‘a(chǎn)che的金尖筆,不咸不淡地用筆帽在桌上叩了兩叩,聲音極微,大概也就他一個人能聽到。
可除了他,應白也聽到了,她心頭像被啄木鳥輕敲了一口,仿佛一聲嘆息,這么多年了,還是這么個習慣,應白也說不清自己什么滋味,卻也堅持著沒有回頭,低下頭翻起了劇本。
人到齊了,便能正式開始了,導演林理玄扶了扶老花鏡,透過半月鏡從低處打量著諸位,然后笑瞇瞇問道:
“小李,小應,劇本呢,你們應該都看過了,但我的習慣你們也都知道的,劇本隨著拍攝有改動是很正常的,你們拍攝中有什么意見和想法,也都大膽說出來。當然了,拍過的戲推翻重拍,也是很正常的,到時候,尤其是你們女同志,可以哭鼻子,但哭完還是要繼續(xù)堅守在崗位上的,做的到吧?!?
大導的戲,哪是這么好上的,為了這個機會,兩人無不是經(jīng)過千錘百煉,就算知道嚴苛,那也是甘之如飴。
但不待二人順勢表個衷心,導演便繼續(xù)說道:“給你們正式介紹一下,小應旁邊這位年輕人是我們劇組這次請來的顧問。你們也知道這戲糅雜了不少現(xiàn)實事件,還涉及許多尚在保密期的案件,所以我請了我的老友,也是政法大學的洪教授出山,但他這兩年身體不太好,適應不了跟組強度,所以請了他的關(guān)門弟子來從中協(xié)調(diào)、調(diào)度?!标悓傉f完,又看著應白笑瞇瞇地說:“對了,小應,他和你還是同姓,你們這個姓可不常見,好好算算,說不定幾十年前還是本家呢?!?
導演的話在片場從來大過天,所以這句根本算不上認真的調(diào)笑,也讓會議室瞬間洋溢著歡快的氣息,人人都笑得一副真心樣,包括應白。
她一邊笑一邊想,可不是嗎,用不著幾十年,幾年前,他們都是一家。
方桌上,人人笑得歡快,應白這個女主角更是笑得美不勝收,可唯獨那人,還是那副淡泊樣子。
臺面下,那只一直握著鋼筆的手,不知什么時候來到桌下,借著身姿和桌椅的遮掩,蓄勢待發(fā)。
應白正打算攏一攏從耳后掉落下來的散發(fā),突然顫動了一下,那絲攏到一半的發(fā),就又跳了下來。
有只手,悄悄伸到她腰間,專對準著她最是受不住的腰窩,狠狠掐了一把。
她那從昨日起就懸在心里,吐吐不出、咽咽不下的別扭心思,像個始終充著氣卻不知何時爆炸的氣球,終于在此刻被扎破了,炸得她又酸又疼,也炸得她又癢又麻。
應蒼林看著旁邊這人掩在發(fā)間、紅透了的耳朵,終于露了今日第一回笑。
應白心里想著,世人總愛說她是妖精轉(zhuǎn)世,哪怕一張照片也沒拍到過,卻總愛往她身上安那放浪形骸的曖昧傳聞。應白雖不在意,卻也覺得有些無語,她是放浪形骸,可她打落地起,就只對一個人放浪形骸過,這人,現(xiàn)就坐她旁邊,笑得討人厭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