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她一走,家里孤零零的只剩我一個人了,那種空虛壓抑的心情,又回來了。
次日放學(xué)回家,小魔女沒有再來,我一進家門,卻聽到了廚房里有炒菜的聲
音,不禁心中一喜,媽媽回來了。
顧不得換鞋,甚至連書包都沒放下,急匆匆的跑到了廚房門口,張開嘴,一
個媽字還沒喊出口,整個人愣在了那里,因為在廚房里做飯的不是媽媽,而是老
爸。
我心中一陣失落,卻又不由得松了一口氣,想來是因為我還沒有做好面對媽
媽的準(zhǔn)備。
老爸聽到動靜,回頭瞧了一眼,說:「小東回來了,等一下,馬上就開飯了。」
我哦了一聲,剛要出去,忽然想了起來,轉(zhuǎn)身問道:「爸,您找到我媽
了嗎?」
「找到了?!?
「真的!」我的心中一陣狂喜,忙問:「在哪里?。俊?
「你媽不讓我說,她說想一個人靜一靜?!估习忠贿叧床艘贿呎f:「本來我
想再多陪她兩天的,你媽跟我說,你不會做飯,光吃外賣,把胃就給弄壞了?!?
聽到這話,我鼻子一酸,眼淚吧嗒吧嗒流了下來。我做了這么對不起媽媽的
事,媽媽還為我的身體健康著想,我真的很不是人。
想到這里,我忍不住握緊了拳頭,使勁的墻上砸了兩下,仿佛疼痛能夠減輕
我心里的罪惡感。老爸回頭望來,詫異的問道:「你干什么呢?大男生的,怎么
哭了?」
我抹了一把眼淚,吸溜了一下鼻子,嗚咽的說:「我……我想我媽了。」
「你媽過兩天就回來了。趕緊洗臉去吧,多大的孩子了,還哭鼻子,丟不丟
人?!?
我哦了一聲,去衛(wèi)生間洗了把臉,然后回到房間里,坐在書桌前開始發(fā)
呆。不多會兒功夫,老爸盛飯有端菜,直接擺在了茶幾上,然后喊我出來吃飯。
父子二人坐在沙發(fā)上,老爸不停的往我碗里夾菜,催促著我多吃點。我嘗了
一口酸辣土豆絲,竟然意外的好吃,驚訝的贊嘆道:「沒想到啊老爸,你炒菜還
挺好吃的,不比我媽遜色啊?!?
老爸哼的一聲,得意道:「那是呀,你知道你媽的廚藝是跟誰學(xué)的嗎?」
我眉頭一皺,詫異道:「不會是跟您學(xué)的吧?」
老爸笑道:「你媽是后面才學(xué)會做飯的,剛結(jié)婚那會兒,她會個什么呀,她
就會吃。那會兒家里都是我做飯的。」
「是嘛?」我又嘗了一口青椒肉絲,味道確實可口。
「是嘛?」老爸夸張的笑問道:「你知道當(dāng)年我是怎么追到你媽的嗎?」
我想都沒想:「你們在省會上大學(xué),恰巧租到了隔壁,又是老鄉(xiāng),您就近水
樓臺先得月了。這故事我都聽了八百遍了?!?
老爸神秘一笑:「你看看,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吧。」我故作納悶:「哎呦,還有內(nèi)情?」
老爸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說道:「我告訴你我和你媽是怎么認識的啊。
那是一個深秋的傍晚,我正在房間里炒菜呢,有人敲門。我放下鏟子,過去一開
門,你猜是誰?」
我想都沒想,直接說:「我媽?!?
「就是你媽。你媽來干嘛的呀,借鹽的。我正好多了一袋,就給她拿去了。
你說巧不巧,你媽肚子咕嚕嚕一陣響。我們倆面對面,都挺尷尬的,我當(dāng)時也不
知道怎么想的,就問了句,要不在這兒吃點?沒想到你媽還真就進來了。」
說到這里,老爸忍不住咧嘴笑了起來,他笑得很開心,又帶了些許的年輕時
的青澀,仿佛
又回到了與媽媽初遇的那個黃昏。
「然后呢?」我忍不住問道
。
「然后,你媽就開始時不時的來我家里蹭飯了,我們倆又是同鄉(xiāng),一來二去
就處上對象了。」老爸樂的都合不攏嘴了。
「沒想到啊,你們兩個年輕時還有這么一段羅曼蒂克的經(jīng)歷呀。我還以為是
老爸你死皮賴懶得追我媽屁股后面不放,死纏爛打才追上我媽的呢?!刮腋械接?
些意外。
「確實有,但不是我。當(dāng)年追你媽的人可不少,死皮賴臉的學(xué)長學(xué)弟多了去
了。我跟你說實話,如果不是我做飯好吃,壓根就沒戲?!拐f到這里,老爸突然
想了起來,說道:「對了,還記得有人往我們家扔的那些照片不,照片上那男的
就是你媽的學(xué)長,當(dāng)時就是追你媽追的最兇的那個?!?
這我早就聽媽媽說過了,倒是不意外。
我疑惑的問道:「怎么以前從來沒聽你們說過呀,這該不會是您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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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瞎編?我瞎編什么呀。是你媽覺著丟人,不讓我跟你們提?!?
「哦~!」我恍然道:「原來這樣的啊。那……您做飯這么好吃,怎么現(xiàn)在
都改成我媽做飯了?」
老爸有些不好意思了,嘿嘿一笑:「懶了唄。這個男人一結(jié)婚呀,都懶?!?
得知媽媽有了下落,心情好了,胃口也好多了,跟老爸邊吃邊聊,不知不覺
竟然過了一個小時。真的很久很久沒跟老爸這么愉快的談過話了。
眼看飯菜快要見底,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猶豫了好久,開口問道:「爸,
有件事兒,我想問問您,您別生氣啊。」
老爸嘆了口氣,點上支煙,說道:「是安諾的事吧?」
我低著頭,小聲問道:「安諾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她真是我妹呀?」
沉寂良久,老爸長長的嘆了口氣,說:「我……真的不是故意對不起你媽的。
我跟安諾她媽是同事,當(dāng)時她媽馬上就要結(jié)婚了,單位安排我們倆出差。也不知
道那天晚上怎么了,喝多了,然后就……就……就那什么了,你懂。事后我覺著
特別的對不起你媽,就跟你媽坦白了?!?
「???您跟我媽坦白了?那我媽能饒了你???」這倒讓我有些意外。
「你媽當(dāng)時剛懷上北北。她肯定不饒我啊,就鬧唄,還帶著你回娘家住了一
段時間,你不記得了?」老爸問了一句,隨后自己解答:「哦,你肯定不記得了,
那時候你剛一歲多?!?
「后來呢?」
「后來,就和好了唄。」
我這時才想明白,難怪那天安諾找上門的時候,媽媽壓根不聽老爸的解釋,
甚至一點也沒有懷疑過安諾的真實性,原來媽媽早就知道老爸出過軌呀。
不對呀。
我又問:「那您當(dāng)年都后悔了,為什么不把孩子給打了呀。」
「那誰知道呀。安諾她媽回去就結(jié)婚了,結(jié)婚沒多久就懷了孩子了,當(dāng)時我
們誰也不知道那是我……你的妹妹?!拐f到這里,老爸長嘆一口氣:「我跟你一
個孩子說這些干嘛呀?!?
我貧嘴笑道:「以史為鑒唄,省著將來我再犯同樣的錯誤?!拐f完我就后悔
了,我不僅背叛了依依,還上了自己的親妹妹和親媽,這要是讓老爸知道了,剁
了我都是輕的。
老板連抽兩根煙,掐滅之后,語重心長的對我說:「兒子,咱爺兒倆虧欠你
媽的太多了?!?
我忙點頭。
「你一定要爭氣,知道沒?」
「我知道,我知道?!?
「你一定要好好學(xué)習(xí),考一個好成績。你懂不懂?」
「我懂,我懂?!刮移疵攸c頭,咬牙說道:「我一定不會讓我媽失望的。」
老爸欣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微笑著說:「行了,你趕緊回屋學(xué)習(xí)去吧。我
來收拾。」
不知為何,鼻子酸酸的,眼淚再次流了出來,我咬著牙說:「我一定好好學(xué)
習(xí),我保證以后再也不惹您跟我媽生氣了?!?
老爸摸了摸我的頭頂,柔聲說:「行了行了,別總哭鼻子了,趕緊進屋學(xué)習(xí)
去吧。不管犯了多大的錯,等你媽回來了,認個錯、道個歉,這事兒就過去了。
哪兒又當(dāng)媽的記恨兒子一輩子?!?
我越聽越傷心,咬著嘴唇,用力點了點頭。
除了感覺對不起媽媽之外,我對
老爸同樣充滿了愧疚之情,強忍著不讓眼淚流出來,對老爸說:「對不起,爸,
我錯了?!?
老爸笑呵呵地說:「行了行了,改了就行,改了就行。趕緊回屋學(xué)習(xí)去吧?!?
回到房間,坐在書桌前,待到心情平靜之后,翻開書本,心中暗暗發(fā)誓,我
一定要考出一個好成績來,絕不能讓媽媽再失望了。
距離期末開始沒多久了,我開始拼了命的復(fù)習(xí),想要把前些日子丟掉的功課,
全都補上。匆匆數(shù)日而過,距期末考試還有兩天。
放學(xué)后我拿著英語筆記,一邊背單詞一邊往家里走。路過龍河橋時,忽然見
到橋欄外坐著一個女孩,身影有些熟悉,仔細一瞧,竟然是安諾。
她在這里干什么?
雖然沒心思招惹她,但穿過龍河橋是最快的回家路徑,要是繞路的話,就要
多走好長時間了,我現(xiàn)在是沒有這個多余的時間的。
猶豫了一下,低著頭打算從她身后路過,盡量不要驚動她,但靠近她時,還
是忍不住抬眼偷偷打量,只見小魔女坐在圍欄外的大橋邊緣上,低著頭,手里不
知道在把玩著什么。
本來是打算默不作聲的從她身后經(jīng)過的,走進時才聽到,她在輕聲的哼著
,兩只小腳絆在一起,蕩啊蕩的,那天真秀氣的孩子模樣,十分
的可愛。
「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單中堅強;每一次,就算很受傷也不閃淚光。
我知道,我一直有雙隱形的翅膀,帶我飛,飛過絕望。
不去想,他們擁有美麗的太陽;我看見,每天的夕陽也會有變化。
我知道,我一直有雙隱形的翅膀,帶我飛,給我希望。
……」
嗓音清澈透明,青澀稚嫩之中帶著一絲滄桑感;歌聲空靈憂傷,卻又給人一
種無所畏懼,埋頭向前的勇氣。
真沒想到,那個古靈精怪的小魔女,唱歌竟然這么好聽。我不由自主的停下
了腳步,站在她的身后,靜靜地傾聽著。
唱到一半,安諾突然站了起來,筆直地站在護欄外,依然低著頭,手里把玩
著什么,身子卻有前傾之勢。我以為她要跳河,顧不得多想,趕忙上前,一把攥
住她的胳膊,使勁將她往回拉。
安諾明顯是被嚇了一跳,楞楞的轉(zhuǎn)過頭來,我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眼角有一大片
淤青,嘴角也破了一個口子,顯然是剛剛被人打過。
「你……你的臉……怎么回事?」
「原來是哥哥呀?!拱仓Z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沒什么,我自己摔倒的。」
「胡扯,怎么可能是摔的,明明是打的。」我問道:「是不是那個大塊頭打
的?」
「你在關(guān)心我嗎?」她又露出了小惡魔一樣的笑容:「是不是心疼了?」
「我……我在關(guān)心妹妹。」
「謝謝你的關(guān)心,我沒事?!?
「那你坐在這里干什么?」
「唱歌呀?!拱仓Z若無其事的說道,并抬手將一枚折好的千紙鶴遞到了我的
面前,笑著說:「送給你?!?
我猶豫了一下,一只手死死地拽著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接過千紙鶴,對她說:
「你先過來?!?
「那你抱我過去?!拱仓Z轉(zhuǎn)過身,面對著我,并張開手臂,擺出求抱的姿勢。
我無奈的嘆了口氣,用力將她從橋欄那邊托抱了過來。
「你到底怎么回事?」我問道。
「沒事呀。」
「那你為什么不回家?呆在這里干什么?」
「回哪個家?」安諾笑嘻嘻的望著我。
我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沉寂片刻,輕聲問道:「你吃飯了嗎?」
「還沒有。」
「你……想吃什么?」
「你請客嗎?」
「廢話。」
「那……」安諾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笑著說:「那就吃德克士吧?!?
我不由得心中苦笑,再怎么鬧騰,果然還是個小孩子。
「走吧,正好這附近就有一家?!?
安諾跟在我的身旁,笑著說:「我今天這個樣子,不能幫你服務(wù)了呀?!挂?
邊說,一邊手握了個圈兒,做著上下擼動的姿勢。
我都被她給氣樂了,哭笑不得說:「你能不能別開玩笑了,你是我妹,是我
親妹?!?
「親妹妹就不能這樣了嗎?」她干脆左手握了個環(huán)兒,右手食指鉆進去,做
抽插狀。
我簡直無語了,用力將她的雙手按了下來。
到了德克士,小丫頭也是不客氣,一口氣點了一大堆,然后在角落里找了個
沒人的座位坐了下來,開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她的吃相有點太不淑女了,再加上臉上帶傷的樣子,活像是從人販子手里剛
逃出來的一樣,實在惹人注意。
我不是很餓的,吃了兩口漢堡,忍不住問道:「你還沒說呢,到底是誰打你
的?。渴悄莻€大塊頭嗎?」
安諾一邊咀嚼一邊風(fēng)輕云淡的說:「不是,是我奶奶和我大伯?!?
「他們?yōu)槭裁创蚰???
安諾吞咽下去,抹了抹嘴,看著我說:「他們說我媽害死了我爸?!?
「嗯?」我一愣:「什么意思?」
「那年我爸跟我媽兩個人一起去登山,我爸從山上滾了下來,摔死了?!拱?
諾語氣平淡的訴說著,臨了不忘加上句:「嗯……死的是那個爸爸?!?
我想安慰她,又覺著不妥,只能繼續(xù)追問:「后來呢?」
「后來,奶奶和大伯就說是我媽把我爸推下去的,說我媽是殺人兇手。不過
沒有證據(jù),警察也說是意外?!?
「再后來呢?」
「再后來,奶奶就把我媽和我從家里趕了出去,我媽帶著我回娘家,我姥姥
不讓我進門?!?
「為什么???」
「當(dāng)初我姥姥姥爺反對我媽嫁給我爸,我媽執(zhí)意要嫁,就鬧掰了。姥姥說,
我媽回去可以,但我不能回去。她不認我?!?
說這些話的時候,安諾臉上依然帶著微笑。不知道為什么,她越是表現(xiàn)的滿
不在乎,我就越是心疼她。
沉默片刻,安諾繼續(xù)說道:「我媽帶著我去上海找她的同學(xué),好不容易安定
了下來,我媽又被查出了乳腺癌,就把我送回來了。我奶奶雖然把我留了下來,
但我從小就不受她的待見,她又覺著是我媽害死了我爸,所以就經(jīng)常打我?!?
聽她這么一說,我才明白,為什么她媽媽臨死前會給留下一封信,讓她十八
歲以后才能打開。原以為她只是沒了父母,缺乏家庭關(guān)愛,真沒想到,她小小的
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