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色鮮紅,脈洪大有力,典型的傷料。
秋葉紅正皺眉,聞聲回頭看去,見是一個面生的青年,當下竟也顧不得細打量,說道:“你來的正好,快去幫我找根南瓜藤!”
這話讓那男子一愣,還沒來得及回話,跑去叫人的小丁哥已經氣喘吁吁的跑回來了,看到他秋葉紅忙招手道:“小丁哥,快些,幫我找個南瓜藤。”
小丁哥正看向矗立在這邊的男子,見他穿著一白底藍紫圓領袍,束著朱紅點翠的腰帶,掛著一條碧綠如意玉,雖說面色不善但依舊氣度雍容,年紀最多二十,才暗道這不是我們家的哥兒,還沒問好,就被秋葉紅喊住了。
“慧姐兒,已經找療馬堂的大夫去了,你離馬遠點,別傷著?!毙《「珀P心的說道。
秋葉紅牽著馬韁繩,跺腳道:“這是傷料,馬痛得很,止痛晚了,縱使吃藥好了,也要將養(yǎng)好一段,你快去,我有法子止痛?!?
小丁哥這才半信半疑的去了,直到這時那位似乎一直被忽略的男子才再次開口說話。
“傷料?”他的聲音極度不善,淡淡的從下到上打量秋葉紅一眼,面上閃過一絲嘲諷,“倒是下了功夫……..”
“什么?”秋葉紅正忙忙的尋了水洗手,聽到那男子莫名奇妙的話,不由抬頭看了他一眼,恰好看到他滿眼的厭惡,頓時有些惱火,一甩手道,“這位公子,我且問你,這是你的馬不是?”
那男子只是嗤了一聲,竟然答也不屑答,雖說沒跟富家的少爺姑娘們打過交道,但遠遠的見,都是溫文爾雅言辭謙遜,也沒打罵下人的事發(fā)生,秋葉紅自來到這時代后,還頭一次見如此無禮之人,于是也干脆的回了他一個白眼。
“此馬連續(xù)奔波,且不曾吃食?!闭f這話,秋葉紅抬手查看馬唇口齒,一面道,“昨半夜入馬棚歇息,多食精料,而后飲水?!?
那男子聽著,神情絲毫不動,哼了一聲,待要轉身而去,卻見馬此時神情更加萎靡,原本鮮紅的口色竟?jié)u變?yōu)榍嘧希挥砂櫨o了眉頭。
“慧姐兒,我找到了,”小丁哥此時急匆匆的跑了進來,抓著一大截南瓜藤,“要剁碎煎服嗎?”
秋葉紅接過,在水里涮了,而此時更多的車馬棚的伙計也過來了,問了情況都驚奇的圍了過來。
“慧姐兒,如是傷料,待療馬堂的師傅來了眨兩針就好了,”一個上年紀的老漢說道,而此時的秋葉紅已經高挽著袖子,舉著南瓜藤走到已經昏昏如醉的馬跟前。
“等不及,先治他一治。”秋葉紅說道,一面吩咐伙計將馬困好,一抬馬首眼疾手快的下了胃管,如今這個時候,連人都沒插過管,更別提動物了,于是伙計們都涌了過來,想要看個明白,就連那個原本一臉不悅的男子也忍不住走近幾步。
放出胃氣,又導出一灘未消化的草料,馬的疼痛即刻減輕,掙扎也不那么厲害了,見此成效,伙計們才信了。
“只道慧姐兒你會喂馬,沒想到還會醫(yī)馬?!毙《「缧恼f道。
“小哥哥,麻煩你準備半斤食醋和溫水來?!鼻锶~紅抿嘴笑道,這一次小丁哥沒有半點猶豫,撒腳就跑了,不多時就取了醋來,一伙人瞪著眼看秋葉紅給馬灌了進去,慢慢抽出南瓜藤。
“好了,等大夫來了開兩幅藥就好了?!?
“何必等大夫來了再開,不如你開了。”那男子此時又嗤了聲說道。
他的目光又從下到上打量秋葉紅,看到她褲腳的污跡,頓時厭惡的扭過頭去。
秋葉紅哼了聲,想將軍?你還真小瞧人了。
說起來現(xiàn)在他們這些獸醫(yī),慣用的都是西藥,如今到了古代,可沒有這個條件,不過這也難不倒秋葉紅,秋葉紅的姥爺,在農村當了一輩子的土醫(yī)生,農村里的醫(yī)生,可是人畜通用,最難得是這個老先生沒讀過科班,手藝是師父手把手帶出來的,只會用中藥,也正因如此,生活條件好了后,他也就沒有用武之地了,人病了打一針,豬病了也打針,誰還費勁的熬中藥去。
秋葉紅自小在姥姥家長大,無用武之地的姥爺就把這一輩子的技藝當游戲教給了小外甥女,這也讓學業(yè)無成只上個中專的秋葉紅有了糊口的技藝。
她秋葉紅好歹也是正宗中獸醫(yī)世家傳人,開個藥方能難道誰?
“好,你聽好了,”秋葉紅也沒聲好氣的咳了一聲,瞪了那男子一眼,道,“山楂二兩、萊菔子二兩、神曲二兩、麥芽二兩、厚樸一兩、枳殼八錢、陳皮一兩、木香八錢、香附二兩、烏藥八錢、蘋果八錢、甘草八錢,煎水去渣內服?!?
她這一路不打磕巴的說了,不止院內伙計們面色敬佩,那男子終于神色微動,才要說什么,富慧娘已經甩甩手,扭頭走了,而此時療馬堂的師傅抱著金針背著藥箱,氣喘噓噓的過來了。
驅散依舊圍觀病馬的眾人,療馬堂的大夫按部就班的診脈,隨后便驚異的看向眾人道:“胃結氣已散,竟不用下針了?”
日常療馬堂的大夫跟他們這些車馬伙計有些不合,一旦牛馬有病,總是嘮叨的說他們照看不好喂水喂食不妥云云,此時巴不得煞煞這大夫的氣勢,就有人喊道:“不用下針,我們這里有人單靠一根南瓜就治了?!备腥死L聲繪色的講了方才的事。
療馬堂的大夫聽了頓時瞪眼捻須道荒唐!
幾個上年紀的伙計呵斥他們,畢竟這個是正宗的大夫,畢恭畢敬的請教藥方,說了幾句好話,那大夫才寫了藥方,剛寫好,就有一人伸手取走,大夫才要斥責此人無禮,卻見他衣著不凡氣質不俗,忙咽下了唐突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