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乙哥聽掌柜這么說,自然又不服氣的撅起嘴。
“先是進門我測試她抓藥,連李大夫都一眼看出,她是個行家,日常跟保良在一起,解說醫(yī)書醫(yī)理,頭頭是道,她今年才多大?保良做學(xué)徒也有一年了,卻是連門都沒入……..”黃掌柜慢慢說道。
“保良笨了些也沒什么稀奇,她以前學(xué)過也不算什么,學(xué)醫(yī)的人多了,哪里就她厲害了?”小乙哥說道。
“她學(xué)過?她能有多大?如今也不過十三四歲,保良多大?也是十四歲才學(xué)醫(yī),她再早學(xué),能多早?這叫天分!”黃掌柜瞪了小乙哥一眼,“這世上有一種人,天賦異稟,專精一行……”
小乙哥便撲哧笑了,道:“二叔!不就是看了一頭病牛,哪里就成神仙了?”
“你這種庸人,這輩子別指望撞大運了!”黃掌柜搖搖頭,不再多說。
“我是不是庸人先不論,二叔,你把慧姐兒當(dāng)獸醫(yī)供起來,讓李大夫如何立足?我看,明日李大夫就告辭不來了!”小乙哥氣呼呼的說道。
“不來也好,反正靠著他也遲早關(guān)門,還不如用慧姐兒賭一賭!說不定就起死回生了!”黃掌柜說道,一面那手點著小乙哥罵道,“我且告訴你,管好你的嘴!如不是看在你爹的份上,大棒子打你出去!”
罵的小乙哥抱頭而去,來到大廳里,看到胖哥保良正圍著秋葉紅說話,桌子已經(jīng)擺好了,跟李大夫的一樣,正在給她擺弄藥箱,更有一些閑人,在外看了一通熱鬧不過癮,干脆進來,圍著秋葉紅問東問西,秋葉紅好脾氣,一一回答,賓主盡歡,看上去一團喜氣,只有李大夫在一旁坐著,神色頗為尷尬。
“毀了,毀了,我還是早日尋個生計去才好!”小乙哥搖頭說道,到了第二日,李大夫果然借口請辭而去,黃掌柜也不挽留,大方的多給了他一月工錢送走了,秋葉紅當(dāng)然知道他為什么請辭,便有些惶恐。
“如此,也不請大夫了,胖哥,去,再去掛個牌子,從今日起,咱們濟人堂不看人病,只看獸病了?!秉S掌柜干脆的說道。
秋葉紅嚇了一跳,這,這壓力也太重了!但同時一絲豪情又升了上來,看就看,她就不信,她好歹也是一個中獸醫(yī),回到古代就混不了不成?
“多謝掌柜?!鼻锶~紅沖黃掌柜插手施禮,情真意切的表達知遇之恩,甚至有點想掉眼淚,她曾經(jīng)以為,自己這一輩子,再沒機會做獸醫(yī)了,而是混跡在富家大院里,為奴為婢的為了一口飯費盡心思周旋。
“那就有勞慧姐兒了。”黃掌柜又恢復(fù)那副黑臉,淡淡說道。
“二叔,你寫個招伙計的告示吧?!毙∫腋绾谥槻暹^來說道。
李大夫走了,學(xué)人醫(yī)的保良自然也留不得,秋葉紅很是過意不去,自己這個飯碗是保良介紹的,卻不想自己卻砸了保良的飯碗。
“無妨,”保良笑著說道,一面?zhèn)冗^頭來,低聲道,“李大夫的技藝不精,我正想另尋個先生去呢,這倒好,省的我開口了。”
秋葉紅忍不住一笑,怔怔看著保良,不知道說什么好,許久才道:“保良哥,你對我的好,我記著,我謝謝你。”
保良聽了臉一下子紅了,訕訕的摸了摸頭,扭開頭不敢再看她,又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見秋葉紅笑起來,竟有兩個酒窩,煞是好看,只覺得能看到這樣的笑,回去被娘臭罵一頓也不算什么了。
黃掌柜拒絕了小乙哥招伙計的建議,只留下胖哥在堂內(nèi)抓藥,趕小乙哥炮制藥材去了,一下子去掉兩口人,雖然還前途未卜,黃掌柜也覺得壓力沒那么大了。
秋葉紅的古代獸醫(yī)生涯正式開始了,除了那個牽牛老漢每日牽牛前來扎針,并無其他生意上門,暫時的興奮過后,秋葉紅也沉下心來,趁著空閑翻看藥鋪里的醫(yī)書,不管怎么說,許久沒有動中藥了,她還是有點手生。
當(dāng)了大夫就不用晚上加班了,秋葉紅每天都能正點回家,這一點富文成很是高興,他們已經(jīng)搬到富家后街上一處獨門小院,雖然臨著街,卻比在富家大雜院還要清凈幾分,緊挨著富家正宅的后門,說親不親說疏不疏,富文成父女倆都很滿意。
秋葉紅進門時,意外的發(fā)現(xiàn)富文成也在家,院子里還站著一個穿著良好、笑瞇瞇的年約四十的婦人。
“慧姑娘啊,真是賢惠能干,聽說被聘當(dāng)大夫了?這可是大喜事,縱觀這紹興城,你可是第一個坐堂女大夫,哎呀呀,真是給我們女人家長臉,老奴我沒見識,就聽那些女先生們說的故事,說花木蘭是個什么巾幗不讓須眉,我還不信,如今見了姑娘,才覺得那故事倒不是假的,看看我們大姑娘,也算是巾幗不讓須眉了?!蹦菋D人一行說,一行過來,拉著秋葉紅的手,仔細端詳。
她的一舉一動親切合理,言辭真切,倒不顯絲毫做作,秋葉紅忍不住對她一笑,只說大娘取笑了。
“這是大太太跟前的張媽媽?!备晃某山榻B道。
自從青鸞上門說了那些話之后,富文成父女便都知道,還會有人來,所以也都沒什么訝異,秋葉紅問過好,便靜等她說什么話。
“我剛剛跟二老爺說了,明日是你大表姐的生辰,自出嫁后,難得在家過一次,你大伯母的意思是好好樂一樂,叫上家里族里的姑娘們,大家一起熱鬧一天,橫豎也沒別人,姑娘可千萬別犯拘,姐姐妹妹們都是極好說話的,家里的姊妹們本就少,還不往一處坐坐,更顯得沒意思,”張媽媽含笑說道,一面細看,秋葉紅臉上閃過一絲猶豫,目光飄向富文成,忙又接著道,“你大伯母只怕你不來,說日常怠慢了,怕你心里生疏,我再三說了,姑娘再不是那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