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段路,云寐輕柔喚那僧人的俗家名:“衛(wèi)深!”
僧人回過頭,一張白俊的臉,神情冷清,嘆一聲“阿彌陀佛”,道:“小僧法號虛靈,世間并無衛(wèi)深此人,施主莫要喚錯。”
她碎步跑上前,一雙手搭上去,遂了他的愿,改口喊:“小女子見過虛靈大師。”
虛靈打開小門,鐵鎖已經發(fā)繡,門上盡是灰塵,吱呀一聲兩道木門開,他余光睨,瞥見她小心翼翼提了裙,生怕被門檻上的泥濘弄臟裙角。
這條下山的道,與另一旁的康莊大道不同,隱蔽而窄小。他們走在石板路上,旁邊郁郁蔥蔥的草木交織錯雜,她一直提裙抬腳,走路姿勢笨拙,為的就是不弄臟衣物。
虛靈猶豫片刻,彎下腰去:“上來罷?!?
她愣了一會,繼而高興地趴上去,“衛(wèi)深,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好?!?
虛靈腳步略微停滯,他清透的聲線顯出幾分不自在:“佛法無邊,施主莫要大驚小怪,還有,小僧法號……”
不等他說完,她哎呀呀嘟嚷起來,“知道,你叫虛靈嘛,可我還是習慣叫你衛(wèi)深,你剃光頭發(fā)穿了百衲衣,也還是衛(wèi)深?!?
虛靈不再執(zhí)著于糾正她的稱謂。反正今天說完,明天她還是會照舊喊他衛(wèi)深。
他穩(wěn)穩(wěn)當當?shù)乇持律?,她一雙小手從他肩頭垂下去,舒展手心,拂路邊枝條上的嫩葉。風從她的指縫間漏下,她側臉抵在他的后背上,柔柔地說:“衛(wèi)深,我有點害怕。”
他知道她要去做什么。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蕭衢今日來寺中為老母親祈福,沒有帶侍衛(wèi),行蹤神秘,只帶了幾個家仆。
他親手為蕭衢敲的木魚念的經書,所以知道,蕭衢下山時,將會從哪條路經過。
他擋不住她,也不能擋她。
她有她要走的路。
虛靈放緩步子,漫不經心地拋出句:“我會隱在暗處,一直看著你?!?
她往前蹭了蹭,雙手往回收,摟住他的脖頸,“你見過蕭衢了嗎?他長什么樣?好看嗎?是個好相與的人嗎?”
虛靈悶了聲:“待會你一見,便知道誰是蕭衢,他往那一站,氣勢如云。這樣子的人,注定不是個好相與的?!彼謫枺骸澳愦_定此法行得通嗎?萬一他不上你的當?”
她的聲音軟軟糯糯,“不,他一定會上我的當?!?
他也就不再往下勸。
山下安排的人已經就緒,云寐拿了銀子出來,虛靈在旁邊看著。他驚訝于她的老練,哪里有半分露怯的樣子。
時間差不多了,眼見就要行事,虛靈退至暗處,她沒再回頭看他。
前一秒還在和人說說笑笑,下一秒聽到馬蹄聲,立馬變了神色。
林間風聲大,呼啦啦卷起落葉聲,道路沾了雨水,駿馬奔騰,濺起泥濘。
蕭衢縱馬疾馳,修勁挺拔的腿夾緊馬背,寬肩窄腰,一襲交枝團花紫袍金燕靴,英姿颯爽,自風里劈過,飆發(fā)電舉。
林間除了風聲,馬蹄聲,還夾雜著女子的呼救聲。
蕭衢皺眉望去,不遠處的大樹下,幾個流氓地痞正圍著個女子,那女子驚慌失措,叫的中氣十足,歇斯底里,生怕旁人聽不到似的:“救命??!救命??!”
身后的幾個家仆問:“主人,是否要上前管管?”
蕭衢沒有回話。
他的馬兒依舊迅猛疾疾,半點慢下來的意思都沒有。
幾個家仆立馬明白過來。
主人不想多管閑事。
蕭衢縱馬擦肩而過的瞬間,隔著帷帽,云寐忽地抬起頭,望見他硬朗的側臉與淡漠的神情,如霜雪般冷冽入骨。
她想起虛靈對她說的話,似蕭衢這般絕情絕義唯利是圖的男人,絕不會為旁人白費功夫。
蕭衢百無聊賴地往樹下睨去一個眼神。
風剛好掀落柔弱女子的帷帽。
他一瞥,瞥見她那張驚才絕艷的臉。女子淚光盈盈,嫣紅小嘴咬出血來,水靈靈的鮮嫩,楚楚可憐。
蕭衢愣了幾秒,冷著臉繼續(xù)往前。
半晌。
人影徹底消失不見,連雇來的地痞都為她憂心:“這下可怎么辦?”
她并不急,染了蔻丹的手指輕輕托腮,撅嘴道:“他會回來的?!?
話音剛落。
馬蹄聲去而復返。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
下章依舊手工fangd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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