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從不曾干涉臣子的私事,尤其是這種男歡女愛的事,今日卻一反常態(tài),像是有意撮合。
蕭衢站在那,壓根就沒應(yīng)聲,手里端著酒杯,一動不動。
氣氛瞬間尷尬起來。
那個獻美人的臣子最為焦急,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恨不得地上的美人立馬憑空消失。
這一招美人計,誰都看得出來,不但沒有討好蕭衢,反而還惹惱了他?;噬蠐胶瓦M來后,蕭大人的怒火好像燃得更烈。
自古帝王與權(quán)臣相輔相成,皇家的威望傳到皇帝這一代手中,已經(jīng)大不如前,蕭家如日中天,任是誰見了蕭衢,都得禮讓他三分。
蕭衢有分寸,夠狠心,與他作對的黨羽,絞盡腦汁地想要對付他,卻找不到任何軟肋。李家倒了之后,朝中也就只剩個云家能與蕭衢分庭抗禮。
皇帝從不干涉世家內(nèi)斗。他只要安心地在他的皇帝寶座上待著,坐山觀虎斗,靜收漁翁之利即可。
群臣們心知肚明,皇帝雖懦弱膽小,但穩(wěn)中求勝,沒有比他做得更好。
像今天這樣直接往蕭衢的刀口上撞,倒是頭一回。
雙方僵持不下,忽地一個軟糯的聲音響起:“皇上,何必為難蕭大人,您賜個女子給他,倒不如賜個漂亮的小廝給他。”
此話一出,眾人噤聲。
云淑妃這話,未免太大膽了。
就在眾人以為云淑妃火上澆油的時候,蕭衢卻意外得沒有動怒,反而笑了幾聲,“淑妃娘娘是在暗示微臣有斷袖之癖嗎?”
眾人看過去。
嬌滴滴的云淑妃伏在皇帝懷里,此時正側(cè)著腦袋看向蕭衢,撅嘴嬌嗔:“話是你說的,我可沒這么說過?!?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
云寐嫣然一笑,不以為然,她搖了搖皇帝的肩膀,“皇上,臣妾嘴笨,說錯了話,臣妾尚在病中不能飲酒,您替臣妾敬他一杯,就當(dāng)是臣妾向他賠罪了?!?
皇帝心情好起來,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尖,接過她手里遞來的酒,舉杯同蕭衢示意:“蕭愛卿,這一杯酒,算是朕替淑妃敬你?!?
蕭衢看了看云寐,又看了看皇帝,最終接下了這一杯酒。
喝完酒,蕭衢重新坐下,余光時不時地往云寐那邊看去。她似乎也在看他,但是并不明顯,每每他看過去,她都躲在皇帝懷里朝他笑,笑意若有若無,只數(shù)秒的功夫,她便將腦袋埋進皇帝臂膀間。
一場膽戰(zhàn)心驚的鬧劇就此結(jié)束。眾人回過神,驚訝地發(fā)現(xiàn)云淑妃不費吹灰之力便化解了危機。
兩個站在權(quán)力巔峰的男人,一個有穩(wěn)固的皇權(quán),一個有滔天的權(quán)勢,無論哪一個,都是不好惹的。若是一不小心說錯話做錯事,迎來的或許就是滅頂之災(zāi)。
眾人想起這陣子皇帝在朝堂上的智言,和從前判若兩人,像是受到了什么高人指點,如今一想,或許這高人便是云淑妃。宮里那些流言蜚語或許不是空穴來風(fēng),云淑妃之所以能如此得寵,除了她那張傾國傾城的臉之外,還有她在政治上的敏銳嗅覺。
這是個有野心的女人。
宴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皇帝忽然起身,命樂師換了曲子,作《牡丹賦》。
此曲乃是云淑妃所創(chuàng),配合相應(yīng)的舞曲,觀賞過的人都說驚艷。
眾人不知皇帝要作甚,但聽云淑妃低低淺笑,她一只手托著下巴,一只手把玩玉佩,環(huán)佩叮鈴作響,一晃一晃,乃是《牡丹賦》的前奏。
云淑妃清亮婉轉(zhuǎn)的小嗓子一開口便如天籟,柔中帶媚,仿佛幽谷中一只黃鸝鳥對月啼唱。
皇帝走到正中央,竟是要為云淑妃獻舞。
淑妃嬌軟的歌聲與皇帝硬朗的舞步一迎一合,甚是震撼人心。
蕭衢冷笑一聲。
難怪剛才皇帝能哄得她吃藥,原來是答應(yīng)了她這個,親自下場跳舞哄她開心。
一曲畢,皇帝回到云寐身邊,云寐拿出絲帕替他擦汗,皇帝問:“看得高興嗎?”
她反問他:“你聽得高興嗎?”
皇帝捏住她的小手,低頭親了親,“高興,你唱得真好聽?!彼麎旱吐曇?,牽緊她的手往胸口放,語氣寵溺:“朕以后天天跳給你看,你乖乖待在朕身邊,朕一定不會讓你覺得無聊?!?
她努努嘴,他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剝了荔枝遞到她嘴邊。
白嫩多汁的荔肉被她嚼進嘴里,皇帝看著看著心里癢起來,寬大的袖袍一揮,試圖擋住眾人的視線,埋下去就要吻她。
她喜歡吃的東西里,他最喜歡喂她吃荔枝。
一顆剝殼的荔枝喂進去,果肉飽滿,他喜歡趁她正要下嘴吃的時候,伸進她唇間將荔枝卷進自己唇間,她要咬,便能從他唇間汲取。
一顆吃完,她嘴角邊滿是水漬。
吃剩的荔枝核光滑圓潤,他不急著立馬丟掉,而是另有用處。
皇帝被沖昏了腦袋,或許是想證明些什么,竟生出種念頭,想在眾目睽睽之下與她玩床笫間的游戲。
他眸光深沉緊盯她,紅嫩嫩的唇,白花花的荔肉,一張一合,看得人渾身熱燥。
他像一只蠢蠢欲動的猛獸,瞄準(zhǔn)時機便將她唇間的荔枝給奪了過來。
她習(xí)慣性地就要去搶。
他的手順勢往下。
忽地宴會上一人高聲道:“微臣想要獻上一曲。”
是蕭衢的聲音。
他拿了古琴來,不等眾人反應(yīng)過來,已彈起一首《高山流水》。
皇帝并未在意。
他專心袖衫下的玩樂,以為她也會沉迷,卻不想,她卻被蕭衢的琴聲引了去,軟綿綿地從他身上撐起來,荔枝也不吃了,饒有興趣地看向前方彈琴的蕭衢。
皇帝不甘心,試圖將她拉回去,她推搡著沒有理會他。
蕭衢大概也是注意到了她的眼神,特意往這邊抬眸望一眼。
皇帝有些緊張,湊到她的耳邊:“朕也會彈古琴?!?
她的眼沒有回眸望他,可她的手卻主動牽住他,嘴里隨意道:“那回去后臣妾也要聽皇上彈《高山流水》?!?
她手中的小動作瞬間讓他安心下來?;实鄄粍勇暽貜暮竺姹Ьo她,怏怏地擱在她肩頭。
她還在看蕭衢。